“我不客氣了。”
溫妍眨眨眼,在一旁挑選着,在賀岩霆身邊多年,賀岩霆送過她很多昂貴的禮物,她從未送過。
等二叔來,他們的關系就會結束,應該送他一個禮物。
“能把這個胸針拿出來給我看看嗎?”
“好的。”
鑲鑽的羽毛形狀的胸針,精緻好看,溫妍一眼相中,直接讓包起來。
逛到晚上回去,溫妍隻買了那一枚胸針。
賀岩霆沒回來,溫妍把胸針放在他睡得那一側床頭櫃上。
四年同床共枕,溫妍坐下來,撫摸着他睡過的枕頭,不知為何快要離開,她卻隐隐不舍。
不該有這樣的感情的。
夜深人靜,床榻下陷。
溫妍微睜開眼,那一側的床頭燈打開着的,照亮小小一團,瞧着男人背對着自己坐在床頭,床頭櫃上的禮物被他拿在手裡。
“你回來了。”
溫妍從床上爬起來靠近他,賀岩霆轉身指了指胸針,抑制住内心的狂喜,“你送我的?”
“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賀岩霆拉過她,低頭吻住,用行動告訴她,他喜歡。
這是溫妍第一次送他的禮物,他怎麼會不喜歡。
“喜歡。”
“用你的錢買的哦。”
“我的都是你的。”
溫妍莞爾,她畢業的時候賀岩霆轉了兩處産業到她名下,足夠她富足的過完這一生。
灼灼的目光凝視着她,溫妍心頭慌亂,她不敢去看他真誠的樣子。
她伸手抱住他,腦袋靠在他肩膀上,難受湧上心頭,強烈的痛感就如當年他對賀明帆,溫妍渾身一震,不可能,她怎麼可能對賀岩霆有這樣的感覺。
她慌忙推開他,賀岩霆剛要抱住她,卻被她一下推開,手懸在半空中。
“我要睡了。”
溫妍趕緊拉扯過被子躺下,不敢去看賀岩霆。
賀岩霆笑道:“送我一個禮物也這麼害羞?”
溫妍不說話,剛才一閃而過的感覺把她吓到。
-
一周後,賀岩霆剛開完會得知賀有安要來曼谷,頓覺事情有問題。
回到辦公室的第一時間給二叔去電話,他站在窗戶前,看着遠方,“二叔,您要來曼谷?”
“岩霆,有些事情應該結束了,比如你和溫妍那丫頭。”
賀岩霆瞬間明白賀有安的來意。
“溫妍拜托我來的,既然她要離開,你也不能繼續把她留在身邊,她是自由的。”
賀岩霆俊臉冷下去,伸手松了脖子上的領帶。
難怪她這段時間的反常,一會兒要和他好好過日子,一會兒又送禮物。
原來是已經聯系好二叔給自己退路。
“二叔,您别來曼谷,我回闵城。”
那頭的人沉吟片刻,徐徐道來,“岩霆,放手吧。如果溫妍和明帆沒有訂過婚,我不反對你們在一起,上次我和你的叔伯們談過,不可能答應你娶溫妍。”
“我知道,我會回來。”
挂斷電話,賀岩霆站在窗前看着腳下川流不息的車流,平息着胸腔裡的怒火,緊握住手機的手抖了抖。
溫妍從段立口中得知賀岩霆去了闵城,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平靜的臉上劃過一絲焦灼,纖細的手指緊緊攥着。
細碎的聲音從溫妍齒間發出,磕磕巴巴的問:“他···他去做什麼。”
段立從後視鏡看了一眼臉上蒼白的人,“見賀二爺。”
最後的一絲希望徹底覆滅,溫妍轉頭看向車窗外,淚水止不住地滑落,她做的任何事情都逃不過賀岩霆的眼。
工作外調半分之八九十是他做的。
她不能坐以待斃。
溫妍向學校請了假,踏上回闵城的航班。
闵城,冬季的海邊城市寒冷陰濕。
三進式的庭院,賀岩霆邁着長腿往裡走,見到賀有安時,恭敬謙遜的喊了一聲,“二叔。”
傭人端上沏好的茶水和點心,賀岩霆微點頭表示感謝,端起熱茶抿了一口,上好的大紅袍,口感醇厚濃郁,賀岩霆不是很喜歡。
賀有安摸着自己的膝蓋,猶豫幾番,開口:“你把溫妍養在身邊我并不反對,但現在是她提出想離開,該放手了。”說到此,賀有安歎口氣,“溫妍在你身邊越久有些事情越瞞不住,最後你們還是會分開,早點結束對彼此都好。”
“二叔知曉當年的事情?”
關于溫遠之的死,賀岩霆從未和賀有安談論過。
“雖說是意外,但的的确确是死于你父親之手。你父親對溫遠之有愧才把溫妍從闵城接走,用心撫養,讓她嫁給明帆,一輩子沒有後顧之憂。”
“您确定我父親是因為愧疚?”
賀有安稍稍愣住,不明白賀岩霆話中的意思。
“二叔,溫叔叔的死,是咱們都不想遇見的,我父母留下的孽債也随着他的去世帶走。”言外之意是溫遠之的死誰也不太再提。
“至于溫妍,我不會放她走,在泰國的法律下她已經是我的妻子。”
賀有安無奈的歎息,語氣嚴厲起來,“你真能保證溫妍一輩子也不知道?曾經你父親說過溫妍性格和溫遠之一模一樣,性情簡單但卻非常倔強。當初如果不是兩個人因為秘密資金起争執也不會造成溫遠之的死。”
“您知道是怎麼回事?”
事到如今,賀有安也不想繼續隐瞞下去。
“當年為了資金安全,溫遠之作為你父親的心腹,實實在在為你父親考慮,提出用溫妍的指紋,你父親也認為可靠。真遇到事情,誰也不會想到開啟資金的密碼是在一個小女孩身上。但你父親卻留了後手,秘密資金一旦開啟溫妍就會死。”
賀岩霆驚住,黑眸浮現驚色,握在扶手上的手緊了緊。
“溫遠之發現這件事情才和你父親發生争執,一氣之下想殺了你父親,兩個人扭打間溫遠之中了槍,悲劇釀下。”
“岩霆,你父親留下的家業全部都在你手中,溫妍不能在你身邊。殺父之仇,一旦曝光,你很危險。”
賀岩霆整個人都是麻木的,腦海一片空白,唯一盤旋的是,也是唯一擔心的,他不怕溫妍知道她父親之死,卻怕秘密資金開啟會要溫妍的命。
是他父親能做出來的事情,心狠手辣,不達目的不罷休。
他緩了緩,看向賀有安,“真有那麼一天,我也認。”
“賀岩霆。”
賀有安震怒。
“二叔,我先走一步。”
賀岩霆站起來時腿都在發抖,踉跄幾步才穩住往外走,走出别墅,他立即掏出褲袋裡的煙和打火機,點煙的手不受控制的抖着,好幾次才點上,咬着煙蒂深吸了幾口才緩下來。
青煙缭繞,賀岩霆仰頭望天,心髒猛縮。
段奎見狀立即上前,“老闆,您沒事吧!”
賀岩霆搖搖頭。
溫妍抵達闵城時是晚上,她請求段立不要告訴賀岩霆,但在溫妍走進賀二叔家時給段奎發去消息。
他隻能幫到這個份上。
他的老闆是賀岩霆。
賀有安很詫異溫妍的到來,十分熱情的迎接。
溫妍沒有過多與賀有安寒暄,直接說明來意,“二叔,現在隻有您能幫幫我。”
“你真的想離開?”
溫妍重重點頭,“隻要二叔肯出面,他會聽你的。”
賀有安現在也不确定,換做其他事情賀岩霆都會聽他的建議,今天他的态度很明确,怕是這件事情上賀岩霆不會聽。
“他就在闵城。”
“我知道。”
與此同時,賀岩霆已經知道溫妍來闵城,但他不敢去見她。
賀有安打來電話讓他回去一趟,他借口有事,推遲到明天。
賀有安傳達後,讓溫妍在家中住下,溫妍婉拒。
走出房子,溫妍擡頭仰望夜空,她離開這座城市整整十年。
自從知道母親再婚,這座城市再也沒有她留戀的。
翌日,溫妍早早來到賀有安家中,在主屋見到賀岩霆,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滄桑,胡渣冒出一圈,眼底青色,眸中泛着血絲,像是一夜未眠。
溫妍向賀有安打了招呼,走到一邊坐下,兩人相對,賀岩霆從始至終沒看過她一眼,溫妍心中困惑。
“岩霆···”
“二叔,我同意。”賀岩霆沙啞的聲音打斷賀有安的話,一雙猩紅的眼望向對面的女人,“溫妍,我同意。”
溫妍意外,沒想到賀岩霆突然就同意,态度截然不同。
不知為何,她的心卻在隐隐作痛。
之前的她巴不得馬上離開,現在聽到賀岩霆爽快答應,她卻很難過。
賀有安對賀岩霆突然的轉變也有些好奇,亦或許他聽進去了。
“二叔,沒有别的事情,我先走了。”
“好。”
賀岩霆起身便走,溫妍陡然站起來,看着他快步離去的背影,很是不好受。
溫妍追了出去,在賀岩霆快上車時急迫的喊住他,“賀岩霆。”
賀岩霆開車門的手頓住,留給她挺闊的背影。他不敢回頭,生怕一回頭自己會後悔。他隻給自己一次放手的機會。
溫妍到嘴邊的話一個字也說不出,生生換做一聲謝謝。
看着遠去的車子,溫妍眼淚不受控制地滑落。
天空不作美,飄起細雨,很快将溫妍的頭發、大衣打濕,就這樣傻傻的站在雨中,眼淚混着雨水落下。隐隐作痛的胸口像是被刀子劃拉,有條口子在慢慢滲血流淌,直至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