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桑撤去冰罩,來到玉之舟面前查看他的傷勢。
玉之舟就像即将被訓話的小朋友,一動也不敢動,連呼吸都不自覺放輕了。
傷口看上去有些恐怖,不斷有血肉被腐蝕,當務之急是把那些被腐蝕的肉切掉,否則傷口腐蝕的區域會越來越大。
他凝結出一把匕首,冰制的匕首泛出淡淡藍色,他把匕首遞給玉之舟:“你來還是我幫你?”
玉之舟也知道要先切除腐肉,他傷的是右手,左手持刀總會不太方便,同時他又有一些私心,哥哥幫弟弟處理傷口,那是不是表示他們的關系改善了呢?
“嘶,左手用着有點不太方便。”玉之舟露出小心翼翼的眼神,暗含希冀的問:“哥哥能幫我一下嗎?”
雲桑沒有拒絕,扶他到一旁坐下,開始清理玉之舟的傷口。
一時間兩人都沒說話,玉之舟真的希望時間走慢點,這樣普通相處的畫面對他來說已經是恩賜了。
看着雲桑放輕的動作,玉之舟不知為何忽然想哭,曾經二人相處的記憶被他拿出來一遍又一遍回味,從回憶到真實,從和平到末世,真的過了太久了:“哥。”
“什麼?”
雲桑頭都沒擡。
從這個角度玉之舟能看到雲桑的睫毛,黑色的睫毛上落着金色的光,他自欺欺人地想,這一刻仿佛回到了曾經:“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雲桑沒有回答,過了一會停下手裡的動作,現在條件不允許,傷口隻能做些簡單處理,回基地還要再處理一次。
他收好東西站起來:“記得去醫院檢查,我會補償你貢獻點。”
雲桑的話像一把刀,劃清了界限,告訴玉之舟曾經隻是曾經,現在的雲桑和玉之舟沒有任何關系。
眼看那縷光就要離開,玉之舟下意識想拉住他,右手動作牽動了傷口,還沒碰到雲桑就疼的吸了口涼氣,咬牙吞下痛呼。
“唔——”
雲桑看着他痛的半個身子在顫抖,無聲的歎了口氣,再次低下頭為他檢查傷口:“别動,我重新包紮一遍。”
“哥……”玉之舟眼裡淚水打轉,有疼痛也有面對曾經的懊悔,但沒有委屈,面對雲桑他沒資格說委屈。
“嗯?”
“哥,嗚,哥哥……”
“……”
玉之舟這麼多年第一次在人前流露出脆弱:“哥,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真的知道錯了,你怎麼罰我都可以,别不要我。”
“……”
風聲蕭蕭,有時候不回答也是一種回答。
玉之舟半天沒聽到答複,把嗚咽都咽了回去,他把頭别去一邊,不再出聲,隻是淚水依舊滑落。
“玉之舟。”雲桑擡眼看着他。
被喚的人就像被驚到的小動物,玉之舟下意識轉過頭來,淚痕還挂在臉上,他顯然沒想到雲桑會叫他,整個人顯得有點呆。
雲桑用平靜的語氣說:“玉之舟,我并不怨恨你,無論曾經,還是現在,我從來沒有怪過你。”
玉之舟眨眨眼,以為自己守得雲霧開,還沒反應過來又被雲桑打落懸崖,他聽到雲桑說:
“因為你的那些小打小鬧沒有對我造成任何影響,我也從沒想過需要補償,一切已經過去了。”
明明雲桑說從不怨恨,曾經的事都過去了,可就是如此無波瀾的語氣,讓玉之舟的心一瞬間墜到了谷底。
他聲音顫抖,幾乎說不出話來:“所以……對你來說,隻是曾經嗎?”
“是的。”
玉之舟呼吸一滞,一瞬間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他知道如果此刻不挽回,那“玉之舟”就永遠屬于“曾經”,他急切地說:“我該怎麼做,哥哥,哥哥……”
玉之舟重複地喊着,仿佛這兩個字是他唯一的支撐。
雲桑低頭看着他,玉之舟眼底帶着疲憊,顯然最近沒能好好休息,受傷的手臂纏着白色的繃帶,作戰服被劃破,幹掉的血迹在作戰服上留下一團團深色的痕迹,沒受傷的手輕輕握着他的手指,整個人狼狽的像被隻迷失的小狗,嗚嗚咽咽地找着回家的路。
最終雲桑還是抽回了手,他轉過身去:“曾經真的沒那麼嚴重。”淡淡說道,“不用以命相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