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賢君對侍衛們吩咐道:“停下。”
崔鴻志也下達命令:“收手吧,看在萬音閣的面子上,這次就放你們一馬。”
之前在酒樓出面結賬的老仆看上去受了傷,文賢君安排兩個受傷較重的侍衛同他一起留下,剩下的随她出發。
夏清雨走時觀察了一下崔鴻志一行人,狗腿子還在,之前勸說他的那位瘦高男子卻不見身影,不知道去做什麼了,總覺得沒好事發生。
路上文賢君問及謝雙的狀況,夏清雨詳細地描述了一番,聽得衆人既慶幸又擔心。但這種情況下,能苟活已經是萬幸。
太陽漸漸沉下,世界被分成橘色與藍色兩半,又要經過那處幽徑,夏清雨提醒道:“這條路沿着溪流前行,周圍多的是老樹和藤蔓,還有水潭和溝渠,不确定有什麼蟲蛇,大家小心。”
符妙聲表情有點不太妙,“我最怕蟲子了。”
文賢君解下自己的香囊,她遞給符妙聲:“裡面都是驅邪避害的草藥和符箓,帶上驅蚊蟲綽綽有餘。”
符妙聲感動萬分,她沒有推辭接下了,但是靠近文賢君行走,“多謝文姑娘,既然這香囊如此厲害,我們靠近走都不會被毒蟲侵擾,清雨也過來一點,我們蹭蹭文姑娘的光。”
夏清雨笑着靠近一些,“那我也不客氣了。”
一路上都聽見嗡嗡嗞嗞的蚊蟲聲,傍晚這裡顯得更加幽深寂滅,有時頭頂的藤蔓掉下來得很低,要彎腰才能過去,逼仄的空間使人施展不開,壓迫感更甚。
“清雨……那是什麼?”
聽着符妙聲略帶顫抖的話,夏清雨順着她的手指看去,那是她今天路過一次的幽潭,不過之前那次裡面除了青苔和水草什麼也沒有,這次多了道白色的身影。
水潭四周的枝丫垂下碧綠的葉,白色的花朵點綴在周圍,躺在水裡的白衣人大半個身子都浸沒在水中,他的皮膚也過于白皙,清麗的容顔妖異的氛圍,讓他看起來像隻水鬼。
“阿雙。”
文賢君喚了一聲,不自覺地走近了些,她的侍衛立刻警惕起來。
符妙聲也驚訝:“謝公子怎麼會掉進這水潭,快救他上來。”
謝雙立刻道:“賢君,我好冷好難受,你過來幫幫我好不好?不要讓他們過來,我不信任何人了……”
說着說着他哭泣起來。
文賢君道:“都不準靠近。”
夏清雨感覺到不對勁,她小聲道:“文姑娘你自己去不安全,這裡水深路滑,不如我和妙聲一起幫忙。”
文賢君拒絕:“不必了。”說罷她自己一步一步靠近謝雙,夏清雨用手肘拐了一下符妙聲,示意她做好戰鬥救援的準備。
文賢君走到水潭邊,衆人以為她要停下同謝雙交談了,沒想到她毫不猶豫踏進了水中,并且一步一步繼續靠近謝雙,直到來到謝雙身邊。
她輕柔地為謝雙擦去眼淚,聲音同她平常說話的清泠完全不同,“阿雙,别怕。”
謝雙依舊躺在水裡,他的狀态聽起來并沒有變好,“賢君,陪我,賢君,陪我。”
“阿雙你說,我都聽着。”
謝雙哭着道:“賢君,陪我死好不好?”
衆人聽得大駭,沒想到這種話能被輕易說出來,既荒唐又令人憤怒。
謝雙聲音都在顫抖:“賢君,想到要和你分開,我就算死了都會害怕。”
“想到要和你分開,我的每一寸血肉都好痛,我的骨頭痛得咯咯發響,我痛得變成了一個怪物,我痛得不再是自己……”
文賢君道:“好。”
在衆人的震撼不解中,謝雙邊哭邊笑着問:“真的嗎?賢君,真的嗎?我快要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文賢君沒有轉頭,但話語明顯在告誡衆人:“不準過來,不準傷害他。”
然後才是對謝雙道:“我不曾騙過你。”
她捧着謝雙的臉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