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了許久，路嘉甯才找了個陰涼地，拉着程至美席地而坐。

“哈哈，你看那對情侶，我猜呢，他們待會一定會吵架。”

程至美順着她的目光望了一眼，一對情侶，正頭靠着頭，一起望着相機裡的相片。

“是嗎？”

誰知下一秒，那對情侶便突然争吵起來，女生跺着腳氣的快步往前離去。

路嘉甯笑道，“怎樣？我犀不犀利啊？”

程至美驚訝地點點頭。

“其實很簡單呐，剛剛那位小姐呢，同一個姿勢拍了好久的嘛，那肯定是那位先生拍照技術不過關咯！這麼美的風景，拍這麼久，卻沒有好的相片記錄......”

程至美恍然大悟，笑道，“等我一下。”

路嘉甯疑惑地看着他跑走，不知對着剛剛那對情侶說了什麼，那對情侶像是和好般，笑容滿面，還将相機借給了程至美。

“阿Lin，過來，我給你拍照。”

“哈？”

路嘉甯懵懵懂懂，下意識坐直了身體，對着鏡頭露出了笑容，等拍完照才問道，“為什麼要給我拍照呢？”

“你說的嘛，這麼美的風景，好好記錄下咯！”

路嘉甯會意，好奇道，“他們怎麼會把相機借你呀？好貴重的嘛。”

程至美笑道，“我說我今天要求婚，結果太緊張，忘帶了相機，請他們好心幫忙咯！”

路嘉甯像是聽到了什麼驚天爆炸大新聞，不可置信道，“程醫生，原來你也會撒謊的？還是這樣離譜的謊話。”

程至美眼鏡下的雙眼笑意更深，“我是醫生嘛，又不是神父。”

夕陽西下，金色的餘晖灑在海面和沙灘上，路嘉甯和程至美坐在一邊的台階上，靜靜欣賞着日落。

不遠處沙灘上，幾個小朋友拎着小水桶，邊走邊撿，時不時地驚呼一聲，像是找到了絕世寶藏。

路嘉甯看着他們忍不住笑出聲來，“小朋友真是好可愛，看到他們，就感覺什麼煩惱都沒有了，世界上好像隻剩下美好和希望。”

程至美側過臉，望向身旁的女孩，金色的陽光下，路嘉甯蒼□□緻的臉上，細碎的絨毛依稀可見，整個人像是鍍上了柔光，嘴角帶着淺淺的笑意，大大的雙眼裡是靜靜的，平和的羨慕。

他忽略掉心底莫名的悲傷，開口道，“是啊，他們呢，就像初升的朝陽。”

路嘉甯眼神漸漸黯淡，自嘲道，“可惜我已經是夕陽，不知道哪天就再也看不到日出日落。程醫生，你的人生有沒有什麼遺憾啊？”

程至美想了想，說道，“我的遺憾都數不清來的，那些救不了的病人，一個個都記在腦子裡，有時候記性太好，也不是一件好事。”

“Sorry啊，我可能也要成為你的遺憾之一，但是我想呢，你不用記得我，你就當我解脫啦！”

說到這，路嘉甯苦笑一下，感受着下一秒的頭暈眼花，她壓抑住喉間的嘔吐，倚靠在程至美身邊，“其實我呢，有好多遺憾的，我還沒有拍拖，還沒有上過大學，還沒有自己賺錢給媽咪買禮物......”

他看着靠在自己肩膀上，臉色更加憔悴的路嘉甯，内心深處像是有跟弦被撥動，咯噔一下，讓他突然意識到，對阿Lin的關心，似乎和其他病人有些不同，至于哪裡不同，卻模糊的分辨不出來。

夜幕降臨，海風漸起，程至美攙扶着路嘉甯回到車上，車子往醫院的方向駛去。

“有沒有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