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姆斯試着緩和氣氛:“好了,我相信鄧布利多教授會妥善解決的。好好吃飯吧,明天還有考試呢。”
隻能如此了,還是學生的他們對許多事都無能為力。
盡管剛經曆一場風波,考試依舊會如期而至。明天就考第二場,變形術。
接下來幾天的天氣都不像之前那樣晴朗,第二天起床時,克萊爾發現窗外下起了傾盆大雨。
突然的降雨讓羊皮紙都受潮了,不過沒有妨礙實踐考試,她很順利地把火蜥蜴變成了寫字台,并讓一隻貓狸子完全消失——這門課的成績肯定隻高不低。
讓人為難的是雨下了一個多星期。幾乎每天,他們都要冒着雨去考場,又冒着雨回來,幾天下來全身都是雨水味。因為一直下雨,考試管理局隻能把天文學的實踐考試延後。
雨天也影響了克萊爾身上的幻覺。幻覺出現得越來越頻繁,但存在時間越來越短,通常都是一閃而過——有時候,“哈利”這個名字在她耳邊響起不到半秒鐘,就戛然而止了。
這樣也好,她對自己說,這樣一來幻覺最多隻會影響她兩秒鐘,更不會拖累考試了。
天氣放晴那天,是第二周的星期三。克萊爾考完古代如尼文,從考場出來。
她這天心情不錯,因為三件事——
第一,中了鑽心咒的那名學生終于好轉了。
第二,達裡安又來了信,說畢業那天會去車站接她。
第三,西裡斯在考場外等她。
克萊爾是這屆格蘭芬多裡唯一一個繼續選修古代如尼文的人。其他人不選這門課是因為它太過枯燥,比如莉莉就決定把自己的時間花在更重要、更有趣的課上。而她選擇上這門課,是因為她有強迫症。
凡是上課時間不沖突的課程,她都選了個遍。加上她成績向來不錯,這就導緻她的考試科目比所有人都多。
西裡斯今天沒有考試,他看見她,把她拉到一邊。這裡遠離考場出口,還有座雕像遮擋,能很好地避開其他學生。
“什麼事?”
她雖然這麼問,但看西裡斯的表情也能猜出個大概。
“我想和你單獨說這個,”他說,他們還牽着手,誰也沒松開,“最後一天去天文塔嗎?”
他問完就看向她耳後的碎發,就像她的頭發長得多奇特似的。
“晚上嗎?”
“當然,之後都是晴天。去嗎?”他又問了她一遍,和那天問她去不去湖邊複習一樣。
他們明明站在走廊上,卻恍若回到了那棵山毛榉下。但也有不同,那天起了風,能聽見滿樹樹葉被吹動的聲音,而現在隻有近在咫尺、彼此交錯的呼吸聲。
這地方真窄。
克萊爾不由地心跳加速,她當時問他是不是喜歡她,心跳都沒有現在這樣快。
“好。”
她答應了,反正她也說過——考完試就去找他,把話說清楚。
“那我等你。”西裡斯給了她一個短暫但缱绻的擁抱。
她第一次知道和人擁抱能讓人這麼暈頭轉向。
當天晚上,克萊爾就把這件事告訴了莉莉。莉莉非常激動,祝賀他們終于開始約會了。
“還不是約會。”克萊爾臉上飄紅。
“差不多啦,”莉莉調侃她,“天文塔是除霍格莫德外最浪漫的地方了。”
“有這回事嗎?”
“有這回事!”
不管有沒有——克萊爾忽然想到,就算她和西裡斯就此交往,他們也沒機會去霍格莫德了,至少不能以學生的身份。
真是可惜,誰不想和戀人去霍格莫德約會呢?連莉莉和詹姆都一起去過帕笛芙茶館。
她一邊感到可惜,一邊不停念叨“浪漫”“浪漫”“浪漫”,最後說了句和浪漫毫無關系的話:“其實,天文塔也是最适合跳樓自殺的地方……”
因為夠高。
莉莉打了個寒顫:“怎麼突然這麼吓人……克萊爾?你怎麼了,沒事吧?”
克萊爾的表情忽然變得很古怪,像被一道閃電劈中了。
“我……”她出了一身冷汗,手上的星球模型“哐當”一聲砸在了地上。
莉莉馬上走到她身邊,扶她到床上坐下:“又出現幻覺了?”
沒錯,又是幻覺。
可這次的幻覺——
“好怪,”克萊爾說,“很模糊。”
她腦中閃過一幅畫面:有人從天文塔墜下,像一個破了洞的布娃娃。
從前的幻覺,沒有任何一次和這次一樣,能讓她毫無緣由地感到無比悲痛,她甚至看不清那人的臉。
那是誰?
“誰?”莉莉聽完問。
“看不清。”克萊爾捂住腦袋,頭痛欲裂。
“那就别想了!”莉莉忙說,“看不清就别管了,放輕松,放輕松。”
克萊爾不再回憶了。
可這算什麼?幻覺讓她看到這樣的畫面,讓她知道會有人墜樓身亡,卻不肯告訴她那是誰,這不是耍她嗎?
更過分的是,那幅畫面還會越來越模糊。次日一覺睡醒,再聽見“天文塔”這個詞,克萊爾就再也想不起那次幻覺了。她隻能想到終于盼來晴天的天文學考試,以及西裡斯的邀約。
莉莉也沒再提起,這件事從此翻了篇。
為期兩周的考試即将結束,克萊爾隻剩下最後兩個科目,魔藥和天文。最後幾天,她每天都在背誦各種魔藥配方,或是研究星星圖表。
這幾天是真正的拉鋸戰,許多人都早早不耐煩了,恨不得馬上騎掃帚飛走。
為了讓自己靜下心來,他們不得不不斷提醒自己:考完就能大玩一場了。
克萊爾也對自己說:考完就能見到達裡安了,考完就能見到媽媽了,考完就能……
就能和西裡斯在天文塔見面。
徹底忘記那次幻覺後,天文塔就又變成了一個浪漫的地方。一想到要在那見面,她就忍不住走神,一旦走神,就很難再把心思收回來了。
這就是戀愛對複習的壞處,克萊爾對自己恨鐵不成鋼,隻能求助莉莉:“把西裡斯·布萊克從我腦子裡趕出去。”
莉莉說:“不可能。”
西裡斯也照例不認真複習,看書最多隻翻上兩頁。他習慣在吃飯時坐在她對面,這幾天也一樣。他從前就喜歡悄悄看她,這幾天,他看得更明目張膽了。
克萊爾不止一次注意到,他會在她低頭喝南瓜汁時注視她的嘴唇,被她發現後又迅速扭頭。
這也太直白了,遮掩得也太假了,他明擺着想和她接吻!
她大發慈悲沒有點破,繼續解決桌上的早餐。
最後幾天,克萊爾的幻覺隻出現了一次——在魔藥學的實踐考試上。理論考試她完成得很順利,有關“活地獄湯劑”的題目她寫了滿滿一大段,确信能拿滿分。
實踐考試放入原料時,她的坩埚鍋底閃過了西弗勒斯·斯内普的臉(鷹鈎鼻加大版),吓得她險些加錯材料。那張臉真讓人印象深刻啊,她費了好大勁才控制住自己,不在考試結束後盯着真正的斯内普看。
天文學的實踐考試安排在晚上十一點,考試内容同樣很簡單。克萊爾用望遠鏡觀察各顆恒星、行星的位置,然後把它們都記在圖表上。沒有哪次的數據能比這次更精準了,她提前半個小時完成了考試,放下筆那刻腦子裡隻剩一個想法:
七年結束了。
她看向不遠處的莉莉,決定主考官一喊收卷就沖過去抱住她。
同時注意到了西裡斯的目光,他也完成了試卷,對着她做口型:“明天。”
克萊爾回了個手勢,表示她當然沒忘記。
考試結束後學校安排了一天時間讓學生們做收尾工作,比如收拾行李、歸還各類物品。克萊爾和莉莉花費了一整個下午,悠閑地在城堡裡散步。
她們立志把每個角落都走上一遍,走到一些特别的地方就會開始回憶——
“我記得這,第一天上課我們倆在這迷路了。”
“二年級我們搬了一大堆書上這段樓梯,當時為什麼不用漂浮咒呢?”
“我最喜歡這間空教室,四年級我們來這寫過作業。”
“是啊,還碰上小情侶幽會了。”
“真想回到那時候啊。”
“真的想嗎?”
“真的想。”
但時間是往前走的,她們回不到過去。
好在她們都還有很長的未來,所以用不着這麼感傷。
夜幕降臨時,克萊爾散漫了一整天的心情終于壓不住了。距離和西裡斯約定的時間越來越近,她控制不住地來回踱步。
“晚餐時就沒看到西裡斯,他肯定在準備呢,包你喜歡。”莉莉不嫌事大地逗趣道。
“别說了——”克萊爾徹底面紅耳赤了。
她也沒怎麼吃晚餐,囫囵幾口就回了宿舍。然後開始準備、準備、準備。莉莉幫她選了一個發夾,說“這個搭你的發色”,那發夾别在她的頭發上,更襯得她金燦奪目了。
克萊爾對自己很滿意,無論是發型、妝容還是特意噴的香水。
至于西裡斯會不會滿意——他要是不滿意,她會忍不住踹他!
好了。
在莉莉“晚點回來”的祝福下,克萊爾離開了宿舍。天文塔是城堡最高的塔樓,一路過去要走挺遠,夏日的風拂在身上,溫和又幹燥。
接近十二點了,克萊爾有些犯困。等等,怎麼會犯困?為了打起精神她可是喝了半瓶提神魔藥。
可困意如潮水般席卷而來,直到她登上天文塔頂,吹上迎面的夜風,才堪堪恢複了點精神。
西裡斯還沒來,真夠慢的。他不是說了會等她嗎?
克萊爾為此抱怨,然而再生氣的抱怨在這個晚上都變成了嬌柔的嗔怪。她竟然能這麼有耐心,自己都大吃一驚。
又等了十幾分鐘,樓梯口終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克萊爾立刻回頭,一聲“西裡斯”就要脫口而出。可困意在這時候達到頂峰,她忽然眼前一黑,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