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裡安難得粗心一次,他告訴她媽媽剛換了病房,但忘了說到底換到了哪。
“問接待員吧。”西裡斯說。
隻能這樣了。
聖芒戈在萬聖節也人滿為患,他們特意起了個大早提前出發,結果還是排了将近二十分鐘的隊。
問詢處的女巫已經被各種奇葩問題擾得不耐煩。
“你的眼睛也腫了?指示牌上寫着了,蜇傷去二樓,下一個!”
被比利威格蟲蜇了一臉包的男巫搖搖晃晃地走了,克萊爾馬上上前:“我們來看望奧羅拉·奧平頓。”
女巫看了一眼手邊的一張長單子:“五樓十一号病房,下一個!”
“走。”克萊爾和西裡斯擠過人群上樓。
聖芒戈的走廊又長又窄,到了五樓更是充斥着各種哀号尖叫。這層樓是“魔咒傷害科”,住着許多因為魔咒、惡咒和魔法事故精神失常的病人。
他們經過一扇門時,門上的小窗突然貼過來一張臉。裡面的病人,吉德羅·洛哈特沖他們癡癡笑着,問他們“要不要簽名”。還有一間病房,讓克萊爾心髒猛地往下一沉,她透過半開的房門看見了兩張眼熟的面孔——弗蘭克和艾麗斯·隆巴頓。
其實也不算“眼熟”,因為他們已經瘋得不成樣子了。
“伏地魔的手下把他們折磨瘋了,”西裡斯告訴她,充滿恨意地報出了一串人名,“貝拉特裡克斯、羅道夫斯和拉布斯坦·萊斯特蘭奇,還有小巴蒂·克勞奇,全進了阿茲卡班。”
他說完攬過克萊爾繼續往裡走:“走吧,下次再來看他們。”
克萊爾還想問:“那幫家夥用了什麼?”
“鑽心咒。”西裡斯的聲音很沉重。
鑽心咒……
就是穆爾塞伯在黑湖邊對那個三年級學生用過的咒語,是不可饒恕咒之一,帶來的精神損傷永遠不能愈合。
克萊爾穿越以來,已經了解了不少有關那場戰争的情況,她知道他們在取得勝利的同時付出了巨大的代價。那場戰争近乎同歸于盡、魚死網破,而人們真正受到的傷害恐怕比她所知的還要多,還要慘重。
隆巴頓夫婦被折磨緻瘋,多卡斯被伏地魔親手殺死,麥金農一家全部遇害,還有埃德加·博恩斯、卡拉多克·迪爾伯恩、普威特兄弟、莉莉和詹姆……
胸口沉甸甸地像壓了塊石頭,克萊爾一路沉默不語,他們最後停在了十一号病房門口。
這就是媽媽新換的病房了,應該會是以後的常住病房。無論如何,都不能把壞心情帶給媽媽,她平複後敲了敲門。
克萊爾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媽媽了,之前都是達裡安幫她們來回傳信。
裡面傳來治療師的聲音,是位年輕女巫:“克萊爾嗎?進來吧。”
媽媽已經知道她要來看望她的事了。病房很小,光線昏暗,隻有門對面的牆上有扇高高窄窄的窗戶,稍微透了點光進來。他們進門後,剛才說話的那名治療師開了“燈”——她用魔杖點亮了飄在天花闆上的幾個水晶泡泡。
奧羅拉坐在床上,她的頭發全白了,兩頰瘦削,臉色憔悴如蠟,看不出一點鄧布利多記憶裡的樣子。
“克萊爾。”她朝克萊爾張開枯瘦的手臂。
克萊爾心都碎了,她立刻撲過去,又小心翼翼地怕把她弄疼:“媽媽……”
奧羅拉像小時候一樣輕撫她的後背:“你還好好的,太好了。”
“我應該早點回來的……對不起……”克萊爾在她懷裡哭泣。
“你沒有對不起我,從來沒有。”奧羅拉說,虛弱但很溫柔,“要吃糖嗎?你以前就喜歡吃這個。”
奧羅拉從床頭拿了幾顆糖,是吹寶超級泡泡糖。
“吃。”克萊爾說,見到媽媽讓她很有胃口。
“我記得還沒過期……”奧羅拉喃喃,幫她剝了一顆。
“都沒過期,”治療師整理完窗邊的藥瓶,準備離開病房,“我就不打擾你們了,你們好好聊。”
“待會兒見,伊芙。”奧羅拉颔首,告訴克萊爾,“伊芙人很好,一直很照顧我,還陪我過萬聖夜。”
“真的嗎?那太好了。”克萊爾說,有人能照顧媽媽讓她安心。伊芙離開前還和西裡斯說了句話,讓他也到床邊去,别在門口杵着。
“西裡斯?過來啊。”克萊爾朝西裡斯伸手,把他介紹給媽媽,“這是我男朋友。”
西裡斯少見地笨手笨腳起來,第一次見克萊爾的長輩讓他很緊張,連打個招呼都吞吞吐吐。
好在奧羅拉很和藹:“西裡斯……我記得你,克萊爾以前提過你很多次。”
西裡斯終于不那麼拘謹了,他小聲問克萊爾:“你提過我很多次嗎?”
“是提過很多次,”克萊爾承認,“不過都是罵你的。”
意料之中。
“我就知道……”
奧羅拉被逗笑了,給西裡斯也拿了顆糖:“吃一顆吧。”
“謝謝。”西裡斯馬上接過。
奧羅拉的目光仍落在他身上,她繼續說:“我這幾天也看了報紙……你受苦了,好孩子。”
西裡斯眼眶紅了,他很少感受到家的溫暖,上一次還是在波特家。
“以後不會了。”克萊爾信誓旦旦,擺出“再也不會讓西裡斯·布萊克吃苦”的架勢。
奧羅拉又笑了,提起别的話題:“我聽達裡安說,你們打算買個房子?待會兒就去看嗎?”
“嗯,待會兒就去,”克萊爾又抱了一下她,“你好好休息,我下次再來看你。”
她雖然面色蒼白,但好在精神狀态還不錯,這也讓克萊爾安心多了。
她同她告别,奧羅拉溫和地叮囑道:“路上小心。”
“我會的。”
他們下了樓,穿過候診廳的牆壁回到了淘淘有限公司的櫥窗前。
面前是那條寬敞的街道,街上行人行色匆匆,沒有一個人發現他們憑空冒了出來。
順利見到了媽媽,離開聖芒戈也沒被麻瓜看見,克萊爾很愉快:“好運氣。”
說完就發現西裡斯不知怎的一臉懊悔。
“我應該帶點禮物的……我竟然什麼也沒帶……”他自言自語。
“禮物?”
“對,禮物,給你媽媽。”西裡斯回答。
“沒事,我媽媽不會在意的。”克萊爾安慰他,“我們現在去——”
一聲刺耳的鳴叫打斷了她的話。
這個瞬間,克萊爾仿佛又看到了西裡斯失手砸過來的那顆遊走球——一隻貓頭鷹拼了命地扇動翅膀,直沖她的頭頂。
西裡斯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貓頭鷹“砰”的一聲撞上櫥窗,動靜大得連櫥窗裡的假人都抖了一下。
“怎麼會有這麼蠢的貓頭鷹……”西裡斯一臉嫌棄,拎起貓頭鷹的一隻翅膀,把它拔了起來。貓頭鷹撲騰了幾下,把嘴裡叼着的信吐到了地上。
“送到聖芒戈的?”克萊爾撿起信。
信封上寫着:聖芒戈魔法傷病醫院門口(淘淘有限公司櫥窗前),克萊爾·奧平頓及西裡斯·布萊克收。
“是給我們的。”她說。
“給我們?”西裡斯湊過來看。
是鄧布利多寄來的,克萊爾展開信,信的内容剛好和他們将要做的事有關。
克萊爾,西裡斯:
節日快樂。
我聽說你們想把哈利從德思禮家接走,讓他和你們住在一起。這真是個不錯的提議,看得出哈利也很高興。
但我還是想說一句:哈利成年以前,恐怕不能離開他姨媽的家。
克萊爾和西裡斯異口同聲:“什麼!?”
信的末尾還有一行不起眼的小字:如果可以,請看信的反面。
反面一片空白。西裡斯念了“原形立現”,有字浮現出來:
莉莉犧牲時,她的愛在哈利身上留下了一種相當強大的保護魔法,使他免受伏地魔的傷害。
但這種保護魔法的生效需要血緣的維系,也就是說,哈利必須住在莉莉血親的家裡,至少要在名義上把那個地方稱之為“家”。
他們看完,久久不作聲。
克萊爾不停默念鄧布利多說的幾個關鍵詞——愛,保護魔法,血緣,血親,家。
良久,她才繼續開口:“莉莉還有哪些血親?”
“從鄧布利多的意思看,應該隻有一個了,”西裡斯頭疼地說,“哈利的姨媽。”
“怎麼會……”克萊爾同樣頭疼,她現在恨不得自己突然多出個親妹妹,名字叫莉莉·伊萬斯。
“要把莉莉血親在的地方稱為‘家’,”西裡斯又看了幾遍信,“就是說,我們把哈利接走,他的‘家’就變了……”
“那怎麼辦?”克萊爾愁眉不展,“哈利那麼讨厭他的姨媽姨父,讓他繼續住在他們家和讓你回布萊克家有什麼區别?”
聽到“布萊克家”,西裡斯立刻黑臉:“不可能繼續住。”
但确實沒辦法……
他們又把信看了一遍,想找點空子。
“在名義上把那個地方稱之為‘家’……”克萊爾使勁琢磨,突然話鋒一轉,問道,“莉莉的姐姐叫佩妮嗎?”
“我不知道。”西裡斯說。
“她現在住哪?”她又問。
她記得哈利提到過“女貞路4号”,但不知道那地方具體在什麼位置。
西裡斯倒是知道位置:“在薩裡郡小惠金區……走,我們現在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