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停的不遠,就在校外停車場。
蔣星年拉着郁舒一直走,明明是她的學校,他比她還熟悉路。
郁舒笑他:“你是不是來過很多次?”
蔣星年挑挑眉:“不,我隻是記性好。”
直到郁舒坐進副駕駛,蔣星年才把牽着的手放開,背上的包卸下放進後排。
蔣星年沒急着發動車子,先問了句:“想先去吃飯還是想先回家?”
“...”郁舒想了會:“能回家吃飯嗎?”
蔣星年:“行。”
本來已經想好要帶她去哪家吃飯的蔣星年,車子發動,朝家開去。
回到溪園,郁舒站在門口愣了愣,昨天在房間裡收拾東西的心情還曆曆在目。
她沒出息地掉了兩滴眼淚,默默地和房間告别,和蔣星年告别,和自己的幸福告别。
結果不到二十四小時,灰溜溜地跑回來了。
“站門口幹嘛?”蔣星年拎着包扭頭看她:“包包給你放房間裡?”
“哦好。”郁舒伸手想要接過來:“給我吧。”
蔣星年沒理她,直接走進她的房間把包放在床上。
郁舒跟在他身後。
蔣星年轉身,輕輕地攬過她的腰:“回來住不高興?”
郁舒搖頭:“沒有啊。”
蔣星年伸手捏了下她的臉頰:“那怎麼皺着眉頭?”
“我就是...有點不好意思,昨天才搬出去,今天就回來了。”
蔣星年走到她身邊說:“那以後就别走了。”
說話間,氣息打在耳廓,攪得人心癢癢的,郁舒縮縮脖子,不太習慣這麼近的距離,伸手想要把蔣星年推開,但身旁的人硬得像塊鐵,怎麼也挪不動。
頭頂的人低頭,看着扶在自己小腹上的兩隻小手,渾身燥熱。
他往後退了兩步說:“我去做飯。”
郁舒正推着呢,擡頭人就跑了。
怎麼跑這麼快?她都還沒動呢。
中午隻是回宿舍吹了個頭發,換了套衣服,現在身上還是黏答答的,郁舒拿衣服進去洗了個澡。
出來時,蔣星年在廚房裡忙得火熱。兩個竈都開了火,裡面的琺琅鍋裡炖着番茄牛腩,外面的鐵鍋裡是剛下鍋的五花肉片。
滋滋啦啦地一陣響聲,寬大的廚房内一片焦香。
竈台旁邊的人穿着襯衣,袖子挽到胳膊上,露出精瘦有力的小臂,一手拿着鍋鏟在裡面翻炒,另一隻手拿着調料瓶往鍋裡放。
腰上還圍着一條可愛的卡通圍裙,是郁舒親自去買的。
上周,阿姨說舊圍裙破了個洞,需要換新。這種小事,郁舒沒跟蔣星年彙報,她在這裡住,本來就沒交錢,添置一條圍裙算什麼。誰知道進了旁邊的超市,圍裙都搖身一變,成了她不認識的樣子。
果然,富人區的超市不是誰都能逛的。
她左看右看才挑到一條聯名的普通款,上面印了一個大大的Hello Kitty,幼稚是有點太幼稚,但最重要的是便宜啊。
平時阿姨穿着她不覺得有什麼,挂在蔣星年身上就有一種大大的違和感。
型男和Hello Kitty的組合,嗯,确實獨特。
郁舒斜靠在門邊,問了句:“要幫忙嗎?”
蔣星年斜睨一眼:“不用,坐餐桌上等着吃吧。”
郁舒沒走,還站在門邊。
她喜歡看蔣星年做飯,明明是很平常的事情,卻被他做出了一種潇灑不羁的感覺。
炒的差不多,蔣星年關火,單手拿鍋,用鏟子把菜撥到盤子裡,低着頭說了句:“被我迷倒了?”
弄好,把菜端着放在郁舒的面前讓她聞了兩下,想側身走出廚房,卻被郁舒将盤子奪了過去。
小姑娘俏皮地眨眨眼:“是啊,被你迷倒了。”
突如起來的wink閃得蔣星年愣住,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從學校出來,小姑娘說話的聲音都比以前大了點。
番茄牛腩在竈上咕嘟咕嘟,蔣星年轉身快手炒了個青菜,一齊關火。
郁舒走進來,在櫥櫃裡拿碗拿筷子,剛出鍋的青菜也順手帶了出去。
蔣星年拆了圍裙,端上鍋,跟在郁舒身後。
郁舒擺好碗筷,和蔣星年對着坐,彎着腰把凳子朝前一拉,一屁股坐下來,拿起筷子。
看着面前的菜色,郁舒胃口大開,伸出筷子夾了口青菜。
突然想起。
“你做飯了嗎?”
對面的人緩緩擡頭,嘴巴微張,拿着筷子的手停在半空中。
蔣星年光顧着做菜了,完全忘記淘米做飯這回事。
郁舒看着他錯愕的俊臉,噗嗤笑出聲。
她笑得止不住,放下筷子,兩手托着臉,笑嘻嘻地看着蔣星年。
蔣星年的錯愕變成尴尬,最後化成無奈,等郁舒笑完才說:“那我給你下點面條?”
說完這句話,郁舒笑的更歡。
蔣星年皺着眉頭,這句話怎麼了?笑點在哪...
郁舒笑了五分鐘,才緩下來,清清嗓子:“沒事,我就是突然發現你也挺...。”
她想了一會,才找出一個合适的詞。
“挺...接地氣的。”
蔣星年:“我也是吃飯長大的,怎麼就不接地氣了。”
在郁舒心裡,蔣星年就是不接地氣的,是遙遠的、飄在空中的符号。
她就小時候和蔣星年相處過一個月,此後的漫長歲月裡,他隻是信封上的名字,是學校公衆号上的照片,是誠哥視頻裡一閃而過的身影。
她喜歡蔣星年,但這個過程更像是追星,她在邊邊角角裡搜索着有關于他的物料和視頻,還有道聽途說的消息與八卦,拼湊出一個近乎完美的“蔣星年”。
現在這個“蔣星年”落在她身旁,溫柔地詢問:“要不要下點面條?”
郁舒覺得自己太沒出息,小心思被剖開,她的第一個念頭是躲開。
反而是蔣星年,強硬打開她的心門,把她從糾結輾轉中拉了出來,直面紛繁複雜的心緒。
在愛情這堂課上,他又成了自己的老師。
蔣星年下了半把面條,盛了兩碗,郁舒澆了兩勺小炒肉在裡面,油香油香的。
“你要不要?”
蔣星年:“還挺會吃。”
“那是。”郁舒:“吃面條,我可有經驗了。”
陪床的那段時間,面條是最好做的飯。買個小小的電煮鍋,水開下面,再打個雞蛋,放幾片青菜,就解決了一餐。
青菜雞蛋面吃膩了,搭配各種各樣的辣醬,又是新的一餐。
蔣星年端過碗,伸手捏了下她的臉蛋。
郁舒把臉一捂,佯裝生氣道:“怎麼老捏我的臉?”
“看你可愛。”
平日裡成熟穩重的男人臉上帶着一絲痞氣。
郁舒嬌氣地白了他一眼,自顧自地回到餐桌吃起自己的面。
蔣星年渾身像過了道電般,愣在原地,幽黑深邃的雙眼緊盯着餐桌上認真吃面的人。過了好一會兒,才走出去坐在她面前。
中午沒吃飯,郁舒早就餓了,吃完一大碗面,又吃了不少青菜,吃到最後蔣星年都停筷了,她還在吃。
“額...你吃好了?”
蔣星年“嗯”了聲。
郁舒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是不是有點太能吃了...
“不用管我,你吃你的。我不太餓。”
他喜歡看郁舒吃飯。她吃飯慢慢的,先夾一筷子進碗裡,再一口一口的咬進嘴裡嚼,臉頰鼓鼓的像一隻小倉鼠,可愛極了。
蔣星年不陪着,她就不好意思再吃了,隻再多吃兩口就放下碗筷。
“我來洗碗。”
蔣星年沒說什麼,她洗碗,他就收拾别的,後面又走進廚房,等她洗完再洗一遍,整整齊齊地放進櫥櫃裡。
“诶!”郁舒傳來一身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