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是個女的。
往前數幾百年他都從未對女人産生過興趣。
陸修和心不在焉地把東西給了在門口等候多時的他最疼愛的小徒弟連城,神思不屬的模樣,罕見的一句話沒說就走了。
小徒弟疑惑地戳了戳身邊的男人:“阿雲,師父怎麼回事,難道是靈峰為難他了?”
方行雲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連城把裝着血的材料扔進他懷裡,撇了撇嘴,心道至于嗎,不就是要點妖獸血,靈峰的人真小氣。
……
應哀雪帶着謝春慈到藏書閣時,天玄宗上下已徹底傳開了華朝仙尊收女弟子的事,想必要不了幾天整個仙靈界都會對謝春慈的大名如雷貫耳。
這正中他下懷,确如陸修和所言,他刻意帶着謝春慈在天玄宗繞了一圈就是為了給她立威。
他要告訴所有人,這是他華朝仙尊的弟子,地位尊貴無比,不是誰都可以議論、欺負的。
天玄宗的藏書閣共有十七層,每一層都有各類書籍數十萬卷,分門别類整整齊齊地排列。
樓閣呈環形,每層之間沒有任何相連的通道,也沒有梯子,要想取得高樓層的書籍,隻能全憑靈力飛上飛下閱覽。謝春慈咽了咽口水,被這古樸肅穆的龐大建築和茫茫書海震撼得後退一步,感覺自己随時會被這些書壓得喘不過氣來。
“第七層有一部《破影劍法》,本尊年少時曾翻閱過,應該适合你。”
白衣仙尊徐徐而行,謝春慈跟在其身後,她擡頭丈量了一下第七層的高度,心下一涼,就是一百個她摞起來也爬不上去啊!
腰上突然環上一隻手臂,男人的大手攬着她的腰肢,下一秒周邊景象就向下墜去。謝春慈被應哀雪攬在懷裡飛起來,她緊張地捉住他胸前的衣襟,揪成一團。
“師尊。”少女似乎從未淩空而飛過,腳下沒有東西的不踏實感讓她臉色微微發白。應哀雪掃了她一眼,輕聲道:“抓緊,别怕。”溫熱的呼吸灑在耳畔,謝春慈伸手揉了揉耳朵。
衣袂糾纏間,她已穩穩落在第七層。
……
“你在練劍?”男人随意揮手就打斷她的動作,讓她動彈不得,他笑得很嚣張,“小廢物,你練的明白嗎?”
長劍铮鳴一聲,謝春慈虎口發麻,手指一松劍就掉在雪地上,她面無表情地拾起來,黑目雪夜般寒涼,一聲不吭自顧自換了個地方繼續練。
景越笑容漸去,大步走過去拽着她的胳膊:“師兄跟你說話呢,沒聽到嗎?”謝春慈掀起眼皮瞧他,看得他心裡發毛,手不由自主緊了緊,頓時驚覺她竟然這麼瘦弱,纖細的胳膊輕輕用力就能折斷似的。
景越松開手,質問道:“今日你又去找師尊了,我不是說過不要接近師尊嗎?!”
今早她确實去找應哀雪詢問《破影劍法》相關的問題,應哀雪手把手教了她,沒想到被景越發現了。
眼前的男人一頭黑色長發用鑲嵌着玉石的銀冠高束,玄色華服織銀,生的豐神俊貌威儀不凡,有緣他們成為了師兄妹,本應相敬如賓,偏生他處處都要跟她對着幹,謝春慈煩不勝煩,“那是我師尊,我不去找他教我還能找誰,找你嗎?”
“随便你。”他不自在的挪了一寸。
冷哼一聲,景越掩飾什麼似的闆着臉,“你一個練氣一層的廢物練劍有什麼用,再練也還是廢物。”他奪過她的劍,握在手裡,語氣忌恨,“師尊竟然把玲珑劍給了你……”
“你喜歡那就送你好了。”
她擦幹淨手,一邊轉身離開一邊淡聲說道。
少年走的很果斷,絲毫不留戀,啪關上院門落了鎖。這道門攔不住任何一個想進來的人,但她的态度可以。
景越目光沉沉,盯着竹苑仿佛要把木門看穿。
他隻要把神識覆蓋整個竹苑就能知道她在幹什麼,除了設下禁制的地方,落霜峰的一切對他來說都形如虛設,但他沒有這麼做。
笑話,他為什麼會在意一個女人。
他一點也不想關注謝春慈,一點也不!
景越拜入落霜峰已經一百多年,從未見過師尊對任何人有過關切,包括師兄和師弟,他也很少和他們交流,更遑論指導。
這個小師妹卻不一樣,師尊雖然面上不顯,但景越卻清楚的意識到,師尊對她上了心。
呵,拜師禮。
他們師兄弟三個人,可是從未見過任何物什的影子。
以前他以為應哀雪生性淡漠,對誰都一視同仁也挺好的,至少他也有機會……
一縷濃黑的氣息從男人眉心溢出。
景越狠狠握緊玲珑劍,仿佛握緊了謝春慈的脖頸。
他費盡心機接近應哀雪,一離家就是百年,他放棄一切,可不是為了真的當什麼徒弟的!
次日一早。
謝春慈睡眼惺忪地睜開眼,手往床的裡側伸了伸,正要取出她的淩雲劍,餘光瞥見靠近窗台的桌子上一道瑩潤的白,正是被二師兄搶走的玲珑劍。
玲珑劍不知何時,靜靜的躺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