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城危險地眯了眯眼,是誰擅闖他的地盤,活膩歪了是吧。
他大步走過去,擡腳把那低着頭,看不清臉的人踢倒在地,語氣不屑又嚣張:“喂,小子,你誰啊?”
“你哪個峰的,不知道這兒是你丹峰連大爺的地盤嗎?”沒動靜,又踢了幾腳,然後惡劣地,把價值千金的鞋底部的泥土灰塵都蹭到那人潔白的衣服上。
“啧,不會被凍死了吧,哪來的菜雞。”連大爺不耐煩的掀開衣擺蹲下去,掰過那人的肩膀,心裡直犯嘀咕。
這人沒吃過飽飯嗎?怎麼這麼輕。
撩開散落遮面的黑發,漫不經心地掀起眼皮,看清她臉的一刹那,連城瞳孔緊縮。
“不,不是吧……”
哈哈,這,這人長得也太像女人了,這麼瘦肯定沒少受欺負吧。
天玄宗怎麼會有女人呢,估計是他煉丹太久,眼花了,看錯了吧。
連城盯着昏迷不醒的人凍得蒼白的臉,手指顫抖着往下滑,從肩膀往下,覆蓋到胸口,确定自己确确實實摸到了一團軟乎乎的肉。
呆滞一瞬,少男絕望的把人推開,恨不得離她百丈遠。
她真的是女人。
“阿雲!我,我髒了……”他竟然碰到了低賤的女人,說出去恐怕會被人笑掉大牙。
頑劣嚣張的,向來橫行霸道的連大爺,此時此刻,被一個女人吓得崩潰後退,兩眼含淚,嘴裡哭喊着最依賴的戀人的名字。
“阿雲,阿雲!”禦劍飛奔到劍峰,直沖進方行雲的院子,“大事不好了!我竟然……”
遠在落霜峰,寒聲殿内,一片寂靜中,白發仙尊似有所感,睜開了冰藍的眸。
他踏出一步,下一瞬,就到了昏迷不醒的謝春慈身邊。玲珑劍正在不遠處輕輕晃動,掙紮着想要出鞘。
男人輕柔抱起渾身冰涼的女孩,大掌附上丹田,汩汩靈力輸入,為她驅散寒氣,确認她性命無憂。
幸虧謝春慈勤加修煉,體魄比一般的練氣一層強健許多,否則必然扛不住室外的寒冷,早就被活活凍死在這冰天雪地裡。
應哀雪目光觸及她有明顯腳印的衣擺,眉頭一皺。
……
“跪下。”
寒聲殿裡,仙尊高坐其位,面色平靜,三名弟子直面大乘期的威壓,冷汗涔涔。
師尊,突然發怒了。
面前是千年玄冰,寒氣森森。殷斷潮和景越即便不明所以,也不敢有任何怨詞,立刻結結實實跪在上面。
“師尊,是出什麼事了?”景越小心翼翼地擡眼問。
應哀雪淡聲道:“昨夜,你們都去哪了?”
景越答:“回師尊,我們都在各自院裡歇息。”
邊上的軒轅澈低眉順眼跪着,眼神冷靜。隻有他清楚應哀雪是因為什麼生氣。
他本來隻是想試探一下,沒想到那女人竟然真的這麼蠢,非要下去找那個沒用的綢帶,還迷了路,差點凍死在崖底。
層疊袖子下手指緊握,掐緊。
師尊竟然為了她,大發雷霆。在此之前,他從未聽說過師尊動怒,有時甚至會恍惚一下,錯覺他是冰雪所化。
濃稠的忌恨翻湧,蛇一樣陰毒地吐露信子。軒轅澈阖眸,掩去一切見不得人的情緒,規規矩矩地做出恭敬的姿态跪好。
應哀雪對這說辭不知是信了沒有,手指輕叩桌面,清脆的聲音在安靜的環境裡如同敲擊在衆人的心弦上。
“景越,本尊叮囑過你,讓你看顧好師妹,是說的不夠明白?”
景越被壓的擡不起頭,額頭冷汗直冒,膝蓋已經被千年玄冰凍的快要失去知覺。
他抿着唇,翻來覆去把腦子裡的記憶過了好多遍。
難道是謝春慈找師尊告狀了?
不會,她如果想告狀,從一開始就去找師尊說了,不會等到現在。
“是師妹……出了什麼事嗎?”他的心髒悶悶的,煩躁不已。
他不過才幾天沒去盯着,她就出事了?女人真麻煩。
應哀雪把他的反應盡收眼底,冷淡道:“辦事不力,玩忽職守,罰你去思過崖,禁閉三月。”
“至于你們兩個。”幽涼的視線移到軒轅澈和殷斷潮身上。
二人頓時壓力倍增,尤其是軒轅澈。
他現在真的估量不出師尊到底有多在乎謝春慈了,且無比後悔昨夜行動草率,若是被師尊發現,是他使了手段才讓她差點丢掉性命,定會對他失望透頂,說不定還會把他逐出落霜峰!
軒轅澈從記事後,第一次見到那個孤高綽約的身影就魂牽夢萦,那抹絕世風姿在他心裡築起一座皚皚雪山,從此日日夜夜思念成疾。
旁人難入他眼,他利用父親的情面才好不容易拜應哀雪為師,絕對不能,絕對不能……
“軒轅澈同景越禁閉三月,你們兩個退下,殷斷潮随本尊過來。”
景越聞言率先擡頭,鳳目暗凝。
師尊為什麼隻留下大師兄,大師兄和謝春慈都有火靈根,她果真是受傷了嗎?
他踉跄着站起來,忽略腿部深入骨髓的痛,遙遙望向被珠屏遮擋的寒聲殿内部。
她在那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