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魂落魄,搖搖晃晃往回走,單薄的身影仿佛随時會被風吹倒。
應哀雪直挺挺立在原地,注視着她的背影,手指上抹去的淚水已經幹涸了。他慢慢地,把那根手指覆蓋在唇上,裝作他已經吻過她的眼。
将謝春慈送回竹苑,應哀雪揮一揮衣袖去丹峰找人。
“借你弟子一用。”
陸修和正和寵侍親熱,突然冒出來個大活人,立刻吓萎了,匆忙推開依附着他的人,扒拉幾件衣服胡亂套在身上,咬牙切齒道:“哪有你這樣招呼也不打就進來的!”
他沒好氣的說:“你找誰?”
應哀雪:“連城。”
一刻鐘後,連大爺披金戴銀地就來了,一進門就感覺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殺氣,擡頭隻見,華朝仙尊居高臨下,眼神冰冷無情。
“交出來。”
連城摸不着頭腦:“什麼?”
下一秒他就被迫毫無形象地趴在大殿地面上,五髒六腑挪移,嘴角溢出血絲。
他的師父立在一邊,心疼地看着他。
連城表情茫然,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沒多久白發仙尊推開殿門,揚長而去。陸修和一邊抱起滿身是血已經昏迷的連城,一邊痛罵應哀雪冷血無情,對誰都下得去手。
都說了連城沒有見過那什麼軟煙羅,不就是路過踢了那女人幾腳,又沒犯錯,憑什麼還要傷他。
他的小徒兒呀,從出生起就是泡在蜜罐子裡,被簇擁着長大,何時受過這種委屈。
陸修和再次回憶起那日見過的女人,氣憤不已,把這筆賬記在她頭上。
……
軟煙羅不見之後,謝春慈閉門謝客,茶飯不思,幹什麼都提不起精力,整日蜷縮在被褥裡。
之前還尚有軟肉的臉頰迅速消瘦,下巴尖尖的。她扯了扯被子,将自己嚴實包裹住,全身都暖暖的,才有一絲安全感。
直到一次,她起來洗臉,突然看見靠在桌角,已經落灰的淩雲劍。
她眨眨眼睛,黑眸重新聚焦,心中泛起慚愧。
心神恍惚十天,就浪費了十天啊。
難道就要這樣下去嗎?
她怎麼可能這麼脆弱。
謝春慈失笑,笑自己陷入泥潭不自知,還越陷越深。
仔細擦幹淨淩雲劍每一處縫隙裡的灰塵,為它包裹上柔軟的錦緞,放進匣子裡收好,她穿好衣服,整裝待發。
玲珑劍被她重新握在手裡,少年推開房門,清涼氣息撲面而來,放松地閉上眼睛深呼吸。
“休息夠了?”
耳邊突然響起熟悉的冷酷聲音。
謝春慈吓得心跳漏了一拍,大師兄什麼時候站在這的,她完全沒有察覺到有人。
似乎看出她的想法,殷斷潮斜了她一眼:“剛來。師尊命我指點你,既然你養好了,就跟我來吧。”
殷斷潮威儀高大的身影走在前面,謝春慈用一種奇異的目光打量他。
她突然意識到,這幾個人,這幾個折辱她,恨不得食她血肉的男人,骨子裡竟然是恐懼應哀雪的。或者說是恐懼過于強大的實力。
他們喜歡自己的師尊不假,想占有師尊也不假,但他們為什麼不敢使用強硬手段,而是畢恭畢敬的上演師徒情深呢?
應哀雪的一絲情緒起伏都讓這些自命不凡者匍匐懼怕,讓他們跪就片刻不敢遲疑,想差遣他們就得随時聽候發落,沒有人敢不聽從。
即便再痛恨她,因為恐懼着應哀雪,所以從不會真正傷了她,即便再不情願,因為是應哀雪下達的命令,所以不得不來指導她。
身後的視線有點過于灼熱,殷斷潮皺了皺眉,突然轉過身,謝春慈反應不及撞進他胸膛裡,鼻尖都撞紅了。
“……大師兄?”
豐神俊朗的男人勾着她的下巴,強硬地逼迫她仰起頭,深邃漆黑的眸從高處俯視她,視線不自覺落在她紅潤的唇上,遂移開,盯着她清澈溜黑的瞳仁,此刻裡面裝滿了他。
若有外人看來,兩人的姿勢有些暧昧了,但謝春慈感覺不到一點暧昧,隻有威脅和警告。
她如臨大敵,以為他要放狠話了。
大師兄嗤笑:“謝春慈,你的手段實在算不上高明,你想攀龍附鳳,也要看自己有沒有命享,我是會自降身份娶你的人嗎?”
謝春慈傻眼了。
“别裝傻。”
“你費盡心思讓師尊支走二師弟和三師弟,不就是為了接近我嗎?”
“我告訴你。”殷斷潮指腹擦過她的下巴,劍眉緊鎖,嚴肅道:“我心裡隻有師尊一個人,像你這種認不清身份、水性楊花的女人,即便用盡渾身解數也勾引不了我,你給我和師尊提鞋都不配。”
謝春慈如遭雷劈。
她要給剛才的結論補充完善一下,這三個男人,好像兩個腦子都不太正常,還有一個有待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