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主峰回去的路上非常不湊巧。
謝春慈竟然遇見了……連城!
面目可憎的小少爺正對幾個男弟子拳打腳踢,嘴裡不幹不淨地謾罵,她隐約聽見什麼“敢背後議論”“活得不耐煩了”“狗爹養的”。
頑劣驕縱、橫行霸道的人設立得穩穩的。
謝春慈覺得自己真是挺倒黴的。莫名其妙穿越到這個鬼世界就算了,什麼都沒做就招惹一群煩人精,走個路都能碰見對家。
男人多的地方事真多。
趁連城沒發現她,謝春慈飛快躲到松樹後面。
他教訓人那地方正好是她回落霜峰的必經之路,幸好那幾個挨打的弟子哭天搶地,求饒聲大老遠就能聽見,讓她及時發現了他們。
嗯?
連城身邊還站了一個人,白衣長袍,墨發高束,全程冷眼旁觀沒有加入也沒有制止。
看背影有點眼熟,但是謝春慈想不起來是誰。
“你,你實在心狠手辣,你這種人才不配待在天玄宗!”其他人都死了,剩下一個重傷的破口大罵。
“蠢貨!賤貨!”連城雙目血紅,狠踹他胸口,直将他踹飛好幾米遠,“嘴不想要就縫上!”
那弟子在地上翻滾好幾圈,吐出濃血,最後垂死掙紮抓了一把土朝他灑開,想借機逃跑。
連城提着劍滿身殺氣,快步上前一腳将其踢倒,踩在他背上,鋒利劍尖閃爍寒光。
“去死吧!”鮮血飛濺。
濃烈的血腥味彌漫在這條路上,幾具同門的屍體四散,還有一個格外凄慘,死無全屍。
連城舌尖舔了舔牙槽,悠悠從屍體上拔出長劍,嫌棄道:“衣服都被弄髒了。”
一直未開口的方行雲終于說了第一句話:“這幾個都是外門弟子,找人随便扔到山下喂野狼吧。”
謝春慈一直悄悄注視着這一切,連城身邊的那個人終于轉過身來,令她略微詫異。
怎麼會是方行雲?
那個男人袖着手面無表情,冷漠如冰的眼神與在她面前的和善判若兩人。
他對連城極端惡劣的行徑視若無睹,仿佛那些人犯了十惡不赦的罪孽。
連城殺人不避着他,還與他交談,他們的關系必定不一般。但是方行雲竟然還借着宗主的名義照顧她那麼久,卻隻字不提她和連城的恩怨,這就很奇怪了。
謝春慈不同情那些死掉的人,隻是方行雲的兩面三刀讓她心驚。
她手指無意識扣着樹幹,仔細回想她有沒有在他面前說過什麼不該說的話。
“臭女人看夠了沒。”冷不丁一道陰冷的聲音出現在耳畔。
連少爺雙手環胸,一張小臉烨烨生輝,衣服上噴濺的血迹讓他看上去如同浴血将軍,而不是惡鬼修羅。
謝春慈心下微沉。
這個賤人眼睛真尖,這麼快就發現她了。快速掃了一眼,連城身後空無一人,方行雲已經走了。
她壓下慌亂,背過手,抿着唇角,鎮定地說:“我什麼都沒看到,我隻是路過。”
她斂目要從連城身邊繞過去,他肩膀一挺把她擋住,轉向另一邊他又擋。謝春慈不耐道:“讓開,我要回落霜峰了。”
連城觑着她:“我還沒讓你走呢。”指着不遠處的屍體道:“怎麼,你也想要跟他們一樣的下場嗎?”
謝春慈冷着臉不說話。
“放心,暫時不動你。”
連城繞着圈打量她,世間最絕倫的美麗就出現在眼前的女人身上,眉眼若月,芙蓉帶露,冷淡似皚皚高山雪,疏離又鮮妍,絕豔又清冷,每一處都恰到好處。
他摸着下巴,突然扯起唇角咧開笑:“确實有幾分姿色……華朝仙尊收你為徒莫不是也想要一個子嗣了?”
時至今日,謝春慈已經不會輕易被這種話激怒,她隻是想了想,突然問道:“你們這麼讨厭女人,卻不都是被女人生出來的嗎?”
不等他回答,謝春慈呢喃:“有娘生卻沒娘養,你們真可憐。”
這些仙靈界的男人,想要子嗣卻自己造不出來,依托于女人卻又禍害于女人。
莘淩曾說,大部分女人從出生起就被洗腦,灌輸扭曲的思想。
她們以為誕下男人的孩子為至高榮耀,即便生下孩子後就會被抛棄,也仍前赴後繼。
連城對她的想法嗤之以鼻:“生下我是她最大的價值,你投胎成女人才可憐,你要是個男人,至少這輩子不愁資源不愁榮華,而你現在呢?就算走運進了天玄宗也還是個什麼都不會的小廢物啊。”
“哈哈哈,要是你能生個男孩也算是不枉此生。”笑聲堪稱惡毒。
她最渴望擁有的母愛被他棄如敝履,她唯一幸運的是生而為女卻被他貶入塵泥。
謝春慈一點也不覺得女人有什麼不好,女人呀,堅韌、頑強、聰慧、富有生命力,是天選的性别,是博愛是寬厚。而她遇見的這些男人,大部分暴戾、粗鄙、陰險、虛僞、冷血。
和這樣的人是說不通的,和惡人講道理沒有用,唯一的途徑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唯有讓他們感受到同樣的痛、同樣的苦,讓他們痛哭流涕,讓他們産生深入骨髓的恐懼才可以。
連城見她不說話,扒着她的臉看她:“喂,你在想什麼?小爺和你說話呢。”
“哦,沒想什麼。”謝春慈後退一步躲開他的手,岔開話題:“我……剛才看到行雲師兄了,你和他認識嗎?”
聞言,連城危險地眯了眯眼,步步逼近,“行雲師兄?叫得這麼親熱……”
心裡突然湧上來一股說不上來的惱怒,陰測測盯着她,“你和方行雲什麼時候認識的?”
他竟然還不知道方行雲去滄瀾殿的事,那一定是方行雲并不想讓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