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君山。
兩個人影幾乎是從山上滾下來的,身上是大大小小血肉翻卷的傷口,嘴角帶着内髒破碎流出的血。
江平體質不行,本應傷得最重,怎奈兄弟給力他竟然是情況最好的。
在曹豔山已經昏厥的情況下他還留有意識。
肺和喉腔似乎有火在燒,尤其是喉腔,喉腔中充斥着血腥味,像是組成血肉的細胞給一個個撚了出來捏碎。
他想罵,但需要憋着。
骨折的手忍着疼痛挪動,從口袋中摸出了特制的、極為抗打抗摔的手機。
頭側着,看着自己的手指在屏幕上移動,不小心動到了扭曲的小指,江平顫了下。
手指移開置頂的工作号碼,向下随便選了一個。
殘破的聲音從喉間顫顫巍巍飄出:“喂……與君山下……兩個人……”
幾個字說完,腦子一嗡,他昏了過去。
“與君山?行,知道了,兄弟現在怎麼樣?兄弟?”
……
“親愛的,你說說我要怎麼處置你?”危淺燈和善地看着俞洄,微笑。
俞洄沉吟片刻,伸出右手。
“很好。”
左手食指中指并攏,擡到俞洄手腕内側的上方,用力落下!
“啪!”
“嘶……真疼。”
“疼就好,下一把。”
兩人中間是一盤圍棋,密密麻麻的棋子中黑棋突破重重困難連成了五子。
此時,俞洄和危淺燈腦門上各有四張白條。
陽光透過飄窗打在坐在台上的兩人身上,明亮幹淨。
俞洄搖搖頭,“算了算了,再玩我手要廢了。”
“行吧,今天就先饒過你。”危淺燈偏頭不看俞洄,畢竟,兩人都知道他們打了個平局。
門鈴響起,俞洄被安排去洗水果,危淺燈開門。
門打開,她看見了之前路上偶遇的英姿飒爽小姐姐。
危淺燈甜甜地笑,“你好,請問找誰?”
楚姝愣了下,似乎沒想到開門的會是對方,“我是詭怪調查局的調查員,來找俞洄。”
“俞洄正在洗水果,你先進來吧。”
危淺燈拿出一雙拖鞋,退後兩步給楚姝讓出空間。架勢已經擺到這了楚姝不好拒絕,她說了聲謝謝,然後有點拘謹地進門。
将楚姝送到沙發上後危淺燈去找了還在洗水果的俞洄。
危淺燈看着盤子裡的青棗,眼睛睜大:“是我喜歡的诶,你什麼時候買的?”
俞洄臉上挂笑,“早上剛讓人送來的,你先嘗一個?”
她猶豫了會,最終手在水下沖了會,接過俞洄遞過來的青棗,咬下一大口,第一口吃完,她說:“外面來了個你以前同事,是不是上回那個?”
“應該吧。”俞洄沒在意,以原先的節奏不緊不慢地将水果洗完,然後端到了沙發前。
那個位置附近是危淺燈常坐的地方以及已經坐下的楚姝。
危淺燈站在一邊看了會,然後坐到了遠一點的小沙發上。她對那邊的兩人笑了下,接着拿出手機随意翻看。
她有正經工作,工作是新世界管理員,就像現在,她封了一條過激言論。
俞洄看着坐在遠處的危淺燈,眉頭輕蹙。
楚姝将夫妻倆的表現視如無物,冷聲道:“出大事了。”
俞洄正回視線,認真開口:“你說。”
“調查局派到與君山的兩位調查員身負重傷,回來的時候上報與君山已經被詭怪占據。”
“與君山……那不是……”
“是,那邊原先有主人。”楚姝眸色稍暗,遞給俞洄一份文件。
在原先,紅鬼女的傳說深入東南山區居民的記憶,紅鬼女的實力很強,幾乎整個東南山區都是紅鬼女的地盤。
沒有人知道為什麼這個故事具有如此強的傳播能力,但紅鬼女的強大毋庸置疑。因為紅鬼女的存在,即便東南山區大大小小的山中相關詭話無數,卻始終沒有詭怪敢在明面上作亂傷人。
而現在,紅鬼女失蹤了,東南山區失去制約,那片地域的詭怪正如脫索的獸類,肆無忌憚。
“……祂怎麼會失蹤,你知道原因嗎?”
俞洄的表情很正經,似乎是真的不知道。楚姝在他旁邊反複看着他的表情,最後下了一個“确實”的結論,她皺眉,但到底沒說什麼。
“不知道,祂找不回來,我們現在隻能想個别的辦法治住山中詭怪。”
俞洄點頭,對這個廢話一樣的結論表示認同,然後他發現楚姝正在看着自己。他遲疑地開口:“我有什麼問題嗎?”
“我們想,你或許能夠管住東南山區。”
俞洄沒有喝水,但他嗆到了。
冷臉破功,有點滑稽。
危淺燈的位置離窗口最近,陽光洩進來,照在她瓷白的臉上,那是微黃的、溫暖的顔色,卻照不暖她的眼底。她早就不看手機,無聊的手撐扶手支着下巴,危淺燈懶懶看向窗外。
在聽見東南山區四個字的時候,危淺燈爬空氣樓的手指頓了下,又在聽見俞洄能管東南山區的時候皺眉。
不論是俞洄的記憶還是她的所見,兩者都表明俞洄隻是一個普通人,普通人管住東南山區?
她不知道那些詭怪有多厲害,但東南山區是真大。
之前管那的是誰?她有點好奇,改天拜個把子。
俞洄震驚出聲,“你們說這句話的時候考慮過我的能力嗎?”
“嗯哼。”楚姝點頭,“雖然這個決定聽起來挺離譜,但調查局從來不做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你們要我這麼做?”
“你帶着家人待在東南山區裡面就行。”
俞洄眉頭越皺越緊,接着搖頭,“我拒絕。”
楚姝不解,“聽老大說你很喜歡做正義的事,這件事情不正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