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憶安的學習環境畢竟與真正上學的人不同,所以許一看到她有些自責的樣子也沒有再說下去。
可是江憶安的頭卻越來越低。
“不過,”許一深谙學校鼓勵學生的原則,“不要再為了學習熬夜,如果能拿到詩句默寫的8分,你每門課程可以達到110分以上,這已經是非常不錯的成績了,期待你下次期末考試的表現,不要有太大壓力。”
然後,她似乎想到了什麼,拿起筆在那張數學試卷打着“120分”旁畫起來。
江憶安有些驚訝地看着紅色的墨水一筆一畫落在米黃色的試卷上,先是一個圓,然後空心圓周圍是半圓……仿佛每一筆都畫在她的手心上,癢癢的,讓她不自覺攥緊了手指。
最終,紅色的筆迹連在一起構成了一朵栩栩如生的小紅花。
許一什麼都沒有說,但她知道,這個行為已經起到了它該有的效果。
“下面給你講一下錯的題目。”
“數學還有不懂的嗎?”
江憶安回答:“沒有了。”
許一拿出語文試卷:“你的主要扣分點有三個地方:古詩文默寫、閱讀和作文。”
“詩句默寫剛剛已經說過了,下面說一下閱讀……”
有了剛剛那番短暫的“談心”,這次江憶安聽得異常認真。
語文這個科目沒有固定答案,如果答案是1,那麼答2言之有理也有可能得分,隻要意思差不多就不會扣很多分,但是這樣的題零零散散扣多了,必然會導緻總分下降。
試卷講完的時候已經将近兩個小時過去,江憶安帶着忐忑期待而來,踏着滿夜星月而歸。
臨走的時候,許一告訴她一個好消息,可以開始學習七年級下冊剩下的課程:物理、化學、生物、政治、曆史、地理。
看着桌子上許一拿出來的嶄新教材,江憶安忍不住偷偷擡手摸了一下,克制住掀開的沖動,立刻将手收回去。
……
時間一天天過去,許一的厚羽絨服已經郵到,以前在梅江她習慣穿修身的毛呢外套,雖然臃腫的羽絨服讓她有些不習慣,但是穿在身上特别暖和,即使零下十幾度的溫度,她也沒有感覺出有多冷。
已近十二月,今年的第一場雪似乎來得有些晚,遲遲沒有落下。
周六傍晚,許一準備完周一的教案打算躺在床上休息一會,按照這個時間,江憶安半個小時後才會來。
隻不過,想是一回事,真的實施又是一回事,她剛往床上一躺,眼皮就開始打架,不知不覺間,竟然睡着了。
不知過去多久,房間裡的燈還開着,她感覺眼前的白光有些刺眼,不舒服地翻了翻身,半夢半醒間就聽到門外有人叫自己。
“依依,依依……”
楊夢回在外面激動地拍門。
許一從睡夢中掙紮了好一會,稍微适應了一下頭頂的光,随便穿上一件外套就迷迷糊糊地往外走。
隻是,房門一打開,一陣風雪吹進來,徹底将她的睡意沖走,她睜開眼睛,就看到了滿目的雪白。
地上、樹上、天上……目光所及之處,一片白。
罕見的藍調天空下,她第一次覺得遠處的那座山在漫天大雪中如此巍峨。
鵝毛大雪紛紛打在她的臉上,不一會,已經覆滿腳面。
楊夢回穿着厚厚的羽絨服,帶着帽子和手套從旁邊走出來吓她。
許一唇角挂着淡淡的笑,無奈看了她一眼:“幼稚。”
楊夢回乘着一身風雪走進來,立刻把門關上:“依依,我幫你把窗簾拉開,這樣你就可以看着我玩。”
許一默默看着她把窗簾拉開,玻璃上映出自己略顯蒼白的面容。
與此同時,拉開窗簾的那一刻,她看到遠處一個身影正在朝這邊走來,木窗框把那個身影隔成了一幅畫,空無一人的院子裡,隻留下一串孤零零的腳印。
江憶安還沒有過來,楊夢回就率先沖出去迎上她,得意地朝她展示自己包裡的東西:“憶安,跟我出來堆雪人啊,姐有的是裝備。”
江憶安依舊穿着那件舊羽絨服,一路走來,肩頭落滿了雪,她抵住誘惑,一本正經道:“老師,我還要學習。”
楊夢回見她這麼沒意思,立刻挖苦道:“假正經,我才不信。”
其實,江憶安确實有些眼饞地看了她包裡的工具一眼,對她來說簡直就是堆雪人的神器。
但透過玻璃見許一正在房間内看着自己,她立刻擺正自己的心态,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江憶安進去後,許一依舊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楊夢回在她門前把包裡的東西一股腦倒在雪裡,有些不解道:“為什麼不等雪停了再去……”
這樣的話,身上全是雪,不好清理。
江憶安在一旁說:“下雪堆雪人更有意思。”
許一轉頭問她:“你想出去和夢回玩嗎?”
江憶安立刻站直了,沒有片刻猶豫道:“我想學習。”
許一看到她的樣子,不禁勾唇,既然想學習,那就學吧。
“嗯,今天學物理。”
江憶安立刻蔫兒了。
“好。”
不過,或許是一直挂念着,江憶安提前把課程學完了,第一章非常簡單,對她來說,倍速看完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看來老天也同意她出去玩啊。
許一檢查了一遍她做的課後題,全對,本想例行總結一下,沒想到剛一擡頭,就見那人一直往外探頭探腦,時不時露出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她突然想起來眼前的少女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天性使然,愛玩也正常。
她看着她,淡淡道:“出去和夢回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