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疾非疾,天生的。他一邊翻書,心裡一邊在極力說服自己接受這個事實。
心情平靜下來後,他躺去床上,呆呆望着帳頂,開始胡思亂想。
李光宗喜歡小孩嗎?
他知道了會是什麼反應?
他李家的種,狗奴才一定很高興!
可,真的要生下來嗎?
四個多月了,額娘說過,胎兒三月成型,就是一條有意識的小生命了,當年自己在額娘肚子裡三個月大就和額娘有了心靈感應。
落掉太殘忍了。
生下來,到時候就說收養的?
生孩子痛不痛?
大姐知道了會氣哭吧?
他突然想到一個關鍵問題,臨盆從哪裡出來啊?
不會是……不會……
那不行的不行的!會死的!
他不敢在想,蒙住頭,昏昏沉沉睡去了。
璟昭迷迷糊糊地度過了半個月,他每天摸自己的肚子,感受到新生命的歡動,漸漸生出了為人父的幸福感。他會忍不住對着肚子咯咯地傻笑,自言自語,“你們是姐妹還是兄弟呀?”顯然在心裡他接受了自己懷子這個事實。
他想,既然是天意,那麼上天一定會讓他的身體在臨盆時再次發生變化,使孩子順其自然的降生,不會要了他的命。
他決定和大姐去坦白。
僅僅是過去半個月,他肚子就大了一圈,原因是他太能吃了,肚子裡沒小生命時他一頓一碗飯就飽,現在三碗擋不住,半夜還要來頓夜宵,要不真的餓。
也正常,畢竟肚子裡是嗷嗷待哺的雙胎。
璟昭走進玉春堂,雲瑛正握着毛筆練字,擡頭見弟弟來,寵溺一笑,“昭兒似乎胖了不少。”
璟昭心虛,走過去膝蓋一彎,咚地跪在了雲瑛面前,“大姐我,我有孩子了。”
雲瑛震驚,眼底又漫上來一絲微微的喜悅,“昭兒,是哪家的姑娘?”
璟昭咬了咬唇,支支吾吾,“是,是我自己。”
“?你說什麼?”
璟昭攥緊了衣擺,“我,我肚子裡有孩子了。”
“再說一遍。”
“大姐,我陰陽同體,懷了孩子。”
雲瑛不可置信,放下筆,去扶他,“别胡說,你是姐姐帶大的,是男是女姐姐怎會不知?”
璟昭不敢起來,仰頭對姐姐說:“是真的,大夫來看過了。”
雲瑛看着弟弟的樣子不像是在玩笑,直起背,命令道,“站起來!”
璟昭腿跪得有些麻了,顫顫巍巍站起,雲瑛手覆在他肚子上,感受到胎動那一刻,吓得縮回了手,“是真的!”
璟昭點頭。
“李光宗的種?”
璟昭垂下眼,點頭。
雲瑛真想給他一巴掌,弟弟怎麼就那麼賤呢!抽出帕子一甩,“秋杏!”坐到了榻上,“去請個大夫來!”
“不要大姐!”璟昭立刻出口阻攔,“多一個人知道就會有傳出去的風險,若這風聲傳出去,怕是要上報紙頭條,弟弟就沒法活了。”
雲瑛還是有點不信,叫來府裡唯一有過接生經驗的老嬷嬷看,老嬷嬷盯着璟昭的腰身圍着他打量了一圈,手指隔着衣料按了按他微微隆起的肚子,驚道:“格格,雙胎,像是有五個月了。”
雲瑛氣得直喘,閉目,緩了半天,才接受這個事實,“你要怎麼辦?生下來?”
“嗯。”璟昭點頭。
“荒唐!愛新覺羅氏的臉都讓你丢盡了!”
“大姐,我沒得選了,五個月了。”
“是李光宗的種!你怎麼能生他的孩子!
“可孩子也是愛新覺羅氏的血脈,姐姐不是一直想要昭兒成婚延續王府血脈嗎,如今不用成親王府血脈得以延續,姐姐不該感到高興嗎?”
雲瑛快被他氣死了!是這個傳承法嗎?她要的是璟昭種出來的種,而不是孕出來的種!
可不接受又能怎麼辦!
弟弟再又要死要活的……
雲瑛和他生不過來那氣,問了句:“到時候怎麼說?”
“收養的,過繼的,怎麼說都行。”
雲瑛極其無奈地喘了口大氣,揮帕子直轟他,“下去,下去吧,不想大姐早日去見額娘,别來氣我了……”
璟昭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因雙胎緣故,身子越來越沉,比同月孕婦要誇張很多,肚皮被撐得發亮,筋絡都瞧得一清二楚,還長出了暗紅色的西瓜紋,一直蔓延到腰胯。
他不敢出門了,告訴珍玩雅集那兩人自己去關外走親戚要住上幾個月,就在家裡養胎。
雲瑛雖嘴上恨鐵不成鋼,但她還是心疼弟弟的,擔心璟昭的身體,叫季全去偏遠的小藥房抓安胎藥,并警告府裡的下人,透露出去一丁點風聲,便拿她們填井。
府裡的下人都是忠心耿耿的,沒人敢往外說,甚至在府裡也沒人議論。
貓蠱症終于在璟昭孕六個半月時放過了他,那天燥熱沒有如期而至,他總算松口氣。
他越來越想李光宗了,迫不及待想把自己懷孕的消息告訴李光宗,他想象着李光宗知道自己即為人父的喜悅,定會抱着他誇他是李家的大功臣,再說一句我愛你。到時候他定要擺足架子,讓那狗奴才心疼心疼自己的孕期之苦,好好侍奉侍奉自己。
“主子!”璟昭正在喝銀耳粥,季全跑進來一喊,差點嗆到他。
“怎麼了?”
“李大爺回來了!”
璟昭立刻從凳上站起,“快給我更衣!”
“瞧給您急得,聽說還在藥局呢,奴才給您盯着去,他一進胡同,奴才馬上回來給您禀報。”
“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