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他會叫慕尚遠的名字嗎?
也會抱着慕尚遠的背,在他耳邊啞着嗓子說“我要到了”嗎?
李光宗真想打死這個水性楊花的仇人之子,可他愛他,下不去手,滿腔怒氣無處撒,一把扯下璟昭褲子……
要檢查檢查他的身體。
璟昭就知道這個随時會發情的畜生又要來強的,迅速從懷裡摸出慕尚遠送他防身的手槍,槍口對準李光宗,“滾。”
李光宗眼眸一怔,粗氣直喘,“跟我回家。”他伸手,小心試探着要奪下璟昭手裡的槍。
“滾蛋!”璟昭情緒一激動,“砰!”扣動扳機,一槍打在了李光宗肩膀!
“爺!”司機猛回頭。
“沒你的事。”
血從肩頭洇開,李光宗感覺不到疼似的,笑了,“璟昭……”他盯着身下那雙泛着仇光的眼睛輕聲喚他,似乎想從他眼睛裡找到某種答案。
他真的會殺了他兩個孩子的親生父親嗎?
“你不敢,對嗎?”李光宗問。
璟昭是不敢,才開偏了槍,可也隻是暫時不敢。他顫着手收回槍頂在自己太陽穴上,“李光宗,你再來糾纏我,我死給你看!”
璟昭的眼神,口氣,很堅決,不像開玩笑的,李光宗怕情緒過激的他真做傻事,啞巴了。
“啪!”璟昭扇他一個大嘴巴!
推開他,提上褲子就下車了。
慕尚遠還昏在樹下,璟昭小跑過來,蹲下,輕輕拍他的臉,“尚遠兄,”掐掐他人中,“尚遠兄尚遠兄……”
“呃……”慕尚遠皺着眉睜開眼,在璟昭的攙扶下起了身,“發生什麼了?”
璟昭掃眼巷口,見李光宗的車子已經開走,道:“你突然暈倒了。”
慕尚遠揉着後頸,酸疼酸疼的,“嘶……好像是不是被誰打了。”
“沒人呀。許是天太熱,你中暑了。”
慕尚遠半信半疑,“也許吧。走吧,我現在沒事了,我們去買藥。”
“嗯。”
慕尚遠帶着璟昭去了東交民巷,從洋醫院給他買了不少西藥。
上個月為應對發情期,璟昭用中西藥來回調配,最終用未來人智慧配出了低配版“抑制口服劑”。
是用滋陰降火的黃柏,知母……安神緩燥的遠志,茯神……疏肝理氣的白芍,柴胡等,和西藥溴化物類藥混合,達到降低情欲的作用。
那是他第一次服用,有副作用,情欲雖降低了,但信息素紊亂會持續高燒兩三天,這次他想試試皮下注射己烯雌酚,換掉溴化鉀用巴比妥類藥物配中藥服用,應對下個月發情期。
慕尚遠通過細微的觀察,旁敲側擊璟昭,知道了他患有那種難以啟齒的病。
但兩人沒睡過。
璟昭說睡過那話,是純惡心李光宗。
次月。
璟昭一紙訴狀把李光宗告上了法庭,争奪女兒撫養權。
慕尚遠為他請了上海有名的律師,西裝革履,口若懸河,璟昭配合着律師控訴李光宗長達三年的囚禁行為,聲稱剝奪他人自由這是違法的,要求判刑李光宗,場面異常激烈。
可李光宗那邊的老訟棍隻不屑一笑,說:“金先生連個營生都沒有,養活自己都困難吧?拿什麼養孩子呢?依張某看,李家少爺李鶴謙也應歸李先生撫養。”
又說:“李先生三媒六聘娶的你,合乎1914年的婚姻理法,全城盡知,你的叔叔還拿出舊皇帝聖旨申饬李先生,這代表你的家人承認了這門親事。古作深院婦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視為忠誠的……”巴拉一大堆。
即便璟昭再□□駁自己不是婦人,這場官司他也輸了,輸得徹底。還差點喪失兒子的撫養權,好在上海律師極力辯護。
法庭外,夕陽刺眼。
橙光染透了半條長街。
慕尚遠為璟昭打着遮陽傘,護着他往車邊走。
李光宗站在台階上,看着兩人那麼親密,心中嫉妒的怒火一下子燒到了天靈蓋,幾步追上去,抓住璟昭胳膊,“跟我回家,我給你自由。”
璟昭猛地甩開他的手,轉身,勾住慕尚遠脖子吻了上去,四片唇瓣相貼,激烈的吻在衆人驚愕的目光中進行着……
“看清楚了嗎?”璟昭松開工具人慕尚遠,舌尖舔過水潤的唇,“我在和慕先生談戀愛,請李爺您自重。”
李光宗拳頭握得咯咯響,突然!失控地朝慕尚遠砸去……
璟昭一步擋在慕尚遠身前,伸着倆胳膊,“你想打人就打我!”
李光宗的拳頭急刹停在他面前。
他也輸了,輸得也徹底。
“好。”李光宗深深瞧着璟昭,緩緩放下拳頭,喉嚨大幅度滾動着,眼裡漫出了細細心碎的血絲,“我李光宗成全你們。”男人的聲音磁性低沉,帶着幾分微不可察的哽咽,“祝你幸福。”
轉身剛走出三步,他又停住,沒回頭,隻丢下一句,“别讓他懷孕。”是對慕尚遠說的,輕得像歎息,散在了風裡。
李光宗腰背挺得直直的,大步邁得潇灑,就如璟昭跟着他初進李府那個寒夜,威風凜凜,像神仙又像魔鬼。
“走吧。”慕尚遠的聲音飄進璟昭耳朵,璟昭才從那個融進暮色的背影中回神。
傘沿垂下,陰影遮住了他濕潤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