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旖點點頭,世界上是有天才的,無論在什麼樣的位置,他都發揮出遠遠超出一般人的能力,叮囑要乖之後就起出去給他買點生活物資,估計得三天住院起步。
大包小包就進來,屋裡挺多人,倪旖直接無視,坐在蔣商鑒床沿邊。
“肺炎床邊教學。”蔣商鑒微微蹙眉。
“剛剛有護士抽血嘛?”倪旖拿一次性杯給他倒點水。
“嗯,先退燒,再根據感染源打抗生素。”蔣商鑒閉着眼着實有點難受。
“怎麼了?去廁所嘛?”倪旖立刻猜出痛苦根源,沒有男護士,誰拿吊瓶?這一堆醫學生都忙呢,誰管你死活。
“不用。”蔣商鑒就死鴨子嘴硬,想着等教學結束自己去。
“我又不是沒見過标準版。”倪旖催促着,就見蔣商鑒滿臉不情願被撺掇起來,時刻放緩速度等着高舉吊瓶的倪旖。
到了衛生間,蔣商鑒嚴肅道:“眼睛閉上。”
“就不閉眼,趕緊的!”倪旖不想欺負病人,不然此刻就揍他了。
“不要。”蔣商鑒梗着脖子拒絕。
“快點,我數到三,三——”
蔣商鑒一臉不情願拉褲鍊放水,等了一會兒,扭頭:“出不來。”
倪旖隻好扭頭給他點時間,這玩意都這樣了,隻能緩緩,總不能撸完再尿。
過了點時間,蔣商鑒淡淡道:“給我張紙。”
“我沒帶紙,你将就着。”倪旖擡眸好無奈。
“好髒。”蔣商鑒就不幹。
“你先将就,我等會兒出去給你買一次性内褲,乖,趕緊的。”倪旖敷衍。
蔣商鑒擺擺頭:“太髒了我一秒都受不了。”
“快點,我數到三——”倪旖直接發狠。
蔣商鑒一愣,立馬塞好,耙耳朵地區對蜀道山是骨子裡恐懼。
倪旖将洗手水龍頭打開,示意他洗洗那手,她還沒當過保姆,這無師自通。
“洗幹淨點,不然我不讓你碰。”倪旖示意他繼續洗手。
“你讓我碰過?”蔣商鑒氣呼呼的。
“快點,我數到三——”倪旖瞪一眼。
蔣商鑒趕緊洗手,洗得賊認真。
倪旖在一邊嘀嘀咕咕:“男性生殖結構就有漏洞,和排洩器官一套,強行排尿會讓膀胱開關口閉合不嚴,容易不孕不育。”
“你——”蔣商鑒臉一直潮紅,略微有些紫漲的顔色,像熟透了的蘋果。心裡不是滋味,這就是生物女的直言不諱嘛?一點都不害臊?
“幹嘛?不對嘛?”倪旖很耿直,随後笑得邪,“超長的。”
蔣商鑒上手捂她嘴巴直接拉出去。
倪旖氣得發狂,嘴巴上那隻手剛剛才洗的,媽蛋,她還沒忘記他那手幹過啥。
“你!”倪旖瞪他一眼,氣得說不出半個字。
蔣商鑒湊上她耳朵,用極其細微聲音笑道:“倪旖不喜歡嘛?”
倪旖立刻就明白過來,頓時绯紅了臉,迅速背過身去,一溜煙地就跑開了。
媽蛋,屎殼郎玩意兒竟敢調戲她。
倪旖去醫院超市買東西時滿腦子都是黃色笑話,準備說個更黃的讓他害臊,等回來,病房裡就沒醫學生病房教學了,安安靜靜。
“給——”倪旖将那一次性内褲甩他床鋪上。
蔣商鑒頤指氣使的一副大爺模樣:“一隻手換不了。”
“剛剛還抱怨髒呢。”倪旖說罷,就想先把那收起來。
蔣商鑒故作虛弱,逗她玩:“我的意思是,你幫我換。”
倪旖都懷疑聽力不好,滿臉錯愕,反問:“我是倪旖,不是你婆姨。”
“那我這麼髒,你受得了?”蔣商鑒笑得臉頰發紅。
“下不為例。”
倪旖把床隔簾拉嚴實,洗過手後将那盒裝一次性内褲抽一條出來就示意他别瞎動彈,拎着一把酒精消毒濕巾,腦袋鑽進他被窩兩手一個勁鼓搗着。
嗅到淡淡沫浴露味道,很輕很幹淨。
也不知道碰過多少次他那裡,總算結束這換褲子之旅,頭發跟雞窩似的鑽出來。
就這姿勢很奇怪,倪旖梳理發絲緩解尴尬:“我很厲害吧。”
蔣商鑒沒說話。
倪旖察覺疑惑,就順着他目光一回頭,那心跳得要從嘴巴裡吐出來似的。
是,戴口罩的妃子。
“嗨,我來得真不是時候。”妃子尴尬擺擺手,擠出一個極其僵硬的微笑。
“不,你來的正是時候。”秉持“我不尴尬,那就是你尴尬”原則,倪旖佯裝淡定綁頭發,一翹下巴示意,“我家蔣商鑒快死掉了,你陪他聊聊遺言。”
“所以你在滿足他遺願?”妃子試探詢問,随時做好逃跑準備。
“……”倪旖就知道那個姿勢很容易讓人想歪,便解釋,“他尿褲子了。”
“你有那麼好心?”妃子是不信的。
倪旖懶得解釋,越描越黑,破罐子破摔:“對,就是你想的那樣!
“别生氣,開個玩笑。”妃子這真相信沒其他的,單純換褲子。
海星隔着門探出頭,笑嘻嘻緩解奇妙氣氛。
“這事兒我熟悉,我覺得,拿别人的錢還被别人,簡直是太他媽日怪的一件事了,就像有人要給你做足底按摩,還要硬塞給你錢,你懂這邏輯吧?”
倪旖稍微好奇:“你幹過MB?”
“保密。”海星眯着眼睛看了眼,随後沉默矢口否認。
“沒事沒事,要保護好自己,等等,你最近跟蔣商鑒接觸了嘛?”倪旖報之以憐憫之心,随後蹙眉十分嚴肅。
“傻子,他就放蕩不羁愛自由,不是那種。”蔣商鑒溫柔摸摸她腦袋。
才意識到被騙的倪旖簡直氣得要發狂,可是現在直接發飙很沒禮貌的。
蔣商鑒就饒有興趣地觀察着倪旖,看着她臉上的笑意突然凝固,臉色由白變紅又由紅變青黑,一副要撲上來咬人的兇惡表情。
老實說,要不是期待看到倪旖小朋友氣急敗壞的樣子,他才不會一點話都不幫忙解釋呢。
現在,蔣商鑒感到了極大的成就感。
“他換洗衣裳都帶來了?”倪旖也沒再生氣,也開得起玩笑。
“哝——,這兒。”妃子将那紙袋放床尾,“他那嚴重嘛?”
“沒出結果,知道得明天,你趕緊走,也沒确定是不是有傳染的。”倪旖将那紙袋子摟在懷裡随便翻幾下就順手擱在床頭櫃裡。
“那你不怕啊?”妃子往門邊閃閃,确實挺怕被傳染,家裡那突然到來的免疫力極低的前女友估計夠嗆,得稍微注意點。
“昨晚深吻都來好幾回,怕個屁,他要出事,我也跑不了。”倪旖随便就盤腿坐在床尾,随意回答。
妃子眼神幽怨望着蔣商鑒,那人就閃躲眼神:“不是說沒山上女鬼?嗯?不地道,這都不跟哥幾個講,多心碎啊我。”
“趕緊回去,你們都别再來,出院我請你們吃飯。”倪旖彎腰找根香蕉剝皮特自然就喂蔣商鑒吃。
“你還挺會做仆人的。”臨走妃子感慨。
“什麼玩意?”倪旖不接受誇贊。
“謝謝你照顧我家商商。”海星說好聽的。
倪旖直接說:“現在他是我家的了。”
“你家的你家的。”妃子拉開門就出去。
倪旖揚聲補充:“本來就是我家的,你算哪根蔥?”
蔣商鑒語調愉悅:“我是你家的?”
“才不是。”倪旖直接把香蕉往他喉嚨裡怼,“難受吧?所以,我永遠不會為你提供這種服務的。”
蔣商鑒快速将香蕉丢垃圾桶裡,咳嗽兩聲,臉頰都咳紅了,氣若遊絲:“那我無人認領了。”
“那我就勉為其難把你認領了。”倪旖就是很高傲的。
蔣商鑒蹙眉:“真的多虧你啊,我博士畢業的未來道路一片黑暗,下午解剖課,我怎麼給他們上課?”
“睡你的,找你那懶鬼導師授課,自己都不來,讓小組裡博士講課,沒見過這種專業課都如此放肆的,習題課讓助教糊弄得了,還搞這?”倪旖嫌棄要命,也不知道蔣商鑒走了哪門子的黴運,被老頭塞給摸魚達人小導師。
“反正我打完點滴得回去一趟,不然我畢不了業。”蔣商鑒語氣落寞。
“那麼嚴重?”倪旖還沒理解中國職場規章制度的繁瑣臃腫。
“上課遲到被舉報影響教授考評,我作為助教,教授不在來代課,導緻教授受處分,他不高興,我畢業道路就會很狹窄,雖然已經夠狹窄。”蔣商鑒無語道。
“助教?就是鞍前馬後的狗腿子呗。”倪旖嘲弄他的身份。
“……”蔣商鑒失語,“幹嘛說得那麼直白?”
“你将來幹嘛?教書嘛?”倪旖玩他手掌,仔細觀察每一個細微的紋路。
“生物學這基礎學科,教書最穩定的。”蔣商鑒沒直接回答。
“要穩定幹嘛不考公務員?嫌基層幹部工資低?”倪旖試圖慢慢接近他的心。
蔣商鑒沒說話。
倪旖繼續半帶玩笑道:“我以前也一直相信儲備幹部肯定能當幹部,直到有一天我發現大潤發招殺魚的,也叫儲備幹部。”
蔣商鑒接着話頭繼續玩笑:“理論上講,隻要沒有明文規定不得升遷,都可以算儲備幹部,基層公務員也能算儲備□□。”
倪旖笑了兩聲:“你想做什麼,要跟我說,你知道,我背景很大的。”
“我讨厭走後門,無論是我走,還是其他人走,清白很重要的。”蔣商鑒直白拒絕,他受過後門俠的苦就很難重蹈覆轍,再說他也犟脾氣,别人處之若骛、求之不得的後門,他并沒那麼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