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見到溫連青,林百舟應該采取什麼樣的态度,他應該說什麼話。
說實話,林百舟直到現在也沒搞明白。他應該懷抱對待仇敵的态度,還是應該冷言冷語,每一句話都專門刺痛溫連青的心,每一個動作都去給溫連青使絆子。
可是這樣他豈不是在千方百計想要引起溫連青的注意。
最應該做的是從此把溫連青當空氣,忽略他,遠離他,最好從此以後老死不相往來。
這樣他們兩個自然一拍兩散,林百舟也不用為溫連青天然的媲美最強熒幕演員的演技感到厭煩。
扪心自問,林百舟能做到嗎?他正是做不到,才會在這裡想東想西。如果溫連青在他心裡真的一點地位和存在感都沒有了,林百舟根本不會這樣刻意忽略溫連青的每一句話。
他就像是耍脾氣的孩子,一定要通過不自然的行動和冷冰冰的态度讓别人知道自己在生氣。
林百舟微微閉上眼,被自己極端幼稚的條件反射氣到。
和溫連青分開這麼久,沒想到自己還是不長記性。人家都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繩草。他不僅不怕,還準備伸出手來對毒蛇說,多咬我幾下吧,多咬我幾下我會感到特别開心。
他想着,精神海裡的小蟒蛇咬一口他的精神力,對林百舟不恰當的比喻感到不爽。
林百舟這下更生氣了,連一個小小精神體都變着法子惹他。
此時此刻,溫連青祈求的話剛落下。
他說他希望林百舟在聯邦遇到事情,一定記得來找他。
祈求的話語顯得溫連青那麼卑微。
不為所動的林百舟是那樣的無情。
可悲的是,林百舟直到現在,竟然更願意相信溫連青說的話真的是情真意切的。
看來自己被騙幾次還是覺得不爽,還準備恭迎溫連青的下一階段騙局。
就是信邪教的恐怕都沒有自己這樣難以自拔。
林百舟的心理動向雖然是這樣精彩,但是他面上仍然不動聲色。
溫連青拉拉扯扯的不願意松開拉着他袖子的手。林百舟不免有些怒氣,他剛準備一把甩開溫連青的手。
溫連青在碰到林百舟拂開他的手的時候,像觸電一樣把手縮了回來。他臉上的表情依舊讨好。
溫連青臉上的表情是林百舟平常最看不得的懇求模樣,他可憐巴巴的,仿佛自己是世界上最委屈的人。
他說:“求你來找我。”
林百舟被這樣低底線甚至是無底線的話氣笑了,他冷笑一下,不願再聽溫連青胡扯下去,他不會再和溫連青搭台演戲了。
在畢維斯左右環顧的眼神下,林百舟轉回身,往外走。
他沒有時間和心情聽溫連青胡扯下去。他那厚顔無恥的惺惺作态在他這裡全是謊言。
一個無所不用其極的人,林百舟不會再選擇相信對方的任何言行。
畢維斯跟上,溫連青的人沒有攔住這個原聯邦獄警。
畢維斯在聯邦的事業已經全面崩毀。和帝國高層林百舟關系不凡,再沒腦子的人也能知道畢維斯的身份沒有那麼簡單。
他為了在聯邦爬上這個位置,複出了太多太多。褚羽一攪和,讓所有的事情都變成了過眼煙雲。
又因為他們在聯邦大鬧了這一場,聯邦和帝國之間脆弱到僅有放大鏡可看的和平與友誼這下也要消失了。
林百舟拎着手裡的刀,掏出一把槍,是畢維斯往常慣用的型号。畢維斯接過來。
林百舟握住畢維斯的手,他作為一個精神力常年被藥物限制的老病号,對畢維斯現在精神力滞澀的情況,算得上了如指掌。
像閃電一樣的精神力閃入畢維斯體内。與畢維斯體内昏昏欲睡的小狐狸精神體打過招呼。畢維斯對精神力的掌控已經大大改善。
他們之間還有一場硬仗要打,聯邦能把他們兩個放走就見鬼了。
可他們不能被聯邦抓住。無論如何,林百舟要抵抗到赫爾曼和聯邦談判的那一刻。
畢維斯的間諜身份,帝國安插在聯邦的最珍貴的棋子,在一日之間重回開始。
走出大門。
外面已經天黑了,天上沒有星星。
門外恍若白晝的無數飛船前燈組成了一束聚光燈,打在拍賣會門口。
林百舟有些畏光,忍不住眯上眼。
但是手上動作不停,伴随着畢維斯槍支上膛的清脆聲音。
長刀抽出來發出利落響聲。
刀身映出林百舟冷淡的黑色眼睛。
他在手中習慣性甩一下刀,刀光如雪。
離他們最近的宇宙飛船,緩緩走下來一個人。
林百舟看向來者。
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