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名叫雁綏,是虞家養子,極有天賦的捉妖師。
當年是虞晚把他撿回虞家的,也是虞晚親手殺的。
就在夢中。
虞晚眼睛盯着面前殷切看着她的雁綏,就在夢中,她看到自己為了那殺自己的捉妖師,親手殺了雁綏。
還不止,廢修為,奪内丹,還将他扔到了禁林被石棱刺個穿對。
在這之前,在此之後,她這便宜弟弟,對她始終如一的熱枕。
虞晚冷硬地心難得生出幾分愧疚,也因在夢中,除了雁綏,幾乎沒有人是真心對她。
因此這段時間,她也向蔻心問過幾次雁綏起居修煉,便在無别的了。
“阿姐...我聽蔻心說你又夢魇了,我給你帶了七裡香的安神熏香。”雁綏皺了皺鼻子,眼中帶着憂心,随後又從懷裡掏出一牡丹盒遞給虞晚,送出時還有些不好意思,“阿姐,我不懂香,但知道阿姐不喜濃香,我讓他們特意調制成淡香。”
虞晚接過牡丹盒子在鼻間聞了聞,點頭贊道:“這香不錯,謝謝你。”
聽得虞晚喜歡,雁綏眼睛一亮,緊張又無措,抑制不住的抿唇輕笑:“阿姐喜歡就好。”
虞晚看着緊張的雁綏,心中好笑,這家夥不管是夢中還是現實,都是這般對她無措又拘謹,許是她以往表現冷淡,讓他不敢靠近。
虞晚自幼冷心冷情,許應了妖類無情的性子,她隻因為讨祖母印象,幼年撿人回去,以為會讓人覺得她良善無害,讓祖母不覺她半妖血脈殘暴,如今再看,不過是自欺欺人,再怎麼樣,虞家的人也不會忘記她是半妖,祖母也不會在意她過多。
不過......思及夢中,虞晚再看雁綏,雁綏不在意她半妖之身,是真心把她當姐姐,在虞家最為在乎她。
“你似有話沒說?”虞晚看出雁綏有未盡之言,于是主動開口提及。
雁綏背着兩隻手已經不安地攪和着,垂下眼低聲說:“阿姐,七日後是寒酥節,你願不願意......”
“可以。”
聽見虞晚幹脆應下,雁綏有點懷疑自己聽錯了,以往阿姐并未答應過他,隻說對這些節日不感興趣,如今竟然願意答應他了!
“阿,阿姐莫要勉強......”雁綏擔心虞晚是勉強答應。
虞晚擺手,淡淡道:“不勉強,答應你。”
她其實不喜歡這些所謂的節日,隻覺十分繁瑣,但如今有了夢中一事,她倒是改了幾分心境,何況她對雁綏本就帶着幾分愧疚,答應個寒酥節而已。
雁綏似是歡喜地要原地蹦起來,在虞晚跟前還按耐住性子,直到轉身走時因控制不住喜悅,腳步輕快許多,甚至還差點絆倒了事。
虞晚看得抿唇輕笑,總是這般傻氣。
後日,捉妖師應諾登門,虞家一衆都去前廳接待,虞晚也不例外。
前廳之上,虞百天高坐上方,一旁方蓉也得體端莊,再之下是虞輕,虞百天與方蓉唯一的兒子,如今已捉妖師。最後才是虞晚,目光灼灼望着如今站立至虞家前廳的人,熟悉又陌生。
他就是虞晚夢中殺她的捉妖師——藍柯。
“在下萬道宗弟子藍柯,見過虞家主君,家中之事我依然知曉,隻是我也曾有耳聞,家中公子也是捉妖師,為何沒有親手捉妖?”藍柯面容俊朗,端得一派謙謙君子,溫潤如玉之樣,隐隐可見的仙風道骨,讓人忍不住心生好感和信任。
虞晚回想起夢中,那捅進的劍,染血的劍身,此人冷漠和恨毒的臉,曆曆在目,雙手忍不住緊握成拳,呼吸急促起來,先殺了他,夢中之事自不會發生......想到此處,身上抑制的妖力漸漸流露在手腕閃着紅色光芒。
站在虞晚身後的雁綏立刻注意到她的不對勁,忍不住俯身低聲詢問:“阿姐?可是不舒服?”
虞晚這才初夢如醒,恍覺回神,就見眼前的虞百天和虞輕一臉警惕和惶恐盯着她,又見藍柯審視和懷疑,她心底一驚,原是沒控制住情緒洩露了妖力。
這屋子的人除了方蓉都是捉妖師,但積年累月下來方蓉最能瞧出她情緒,很難不察覺她的不對勁。
虞晚平複了情緒,立馬端起一副溫婉模樣,若無其事瞧着衆人,在雁綏耳邊小聲說:“沒事。”
随後,又對衆人道:“女兒見了藍公子如此俊朗,一時間晃了神。”
虞百天和虞輕輕咳彼此不語,藍柯雖知這姑娘是借口,但也從未聽過如此直白之語紅了耳朵。
雁綏頓時一驚,再看去藍柯,吹了吹額前兩邊的發,不屑撇撇嘴。
虞晚這話也給自己惡心到了,不過她這人向來表裡不一,要不是面對的人是藍柯,她還能再編幾句瞎話。
“咳,聽聞虞家公子已然到了黃級上等的修為,真是少年天賦。”藍柯為轉移話題說起客套話。
虞晚嘴角的笑被自己生生壓回去,什麼天賦少年,雁綏已然玄級下等,比其虞輕,明明是雁綏更有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