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個臭錢了不起?還年輕有為企業家,我呸!自己生活不如意就拿别人尋開心,你簡直是畜牲。”
雲湘越罵越痛快,這段時間積攢的怨氣,一股勁兒全往外倒。
謝承舟微阖着眼,嘴角噙着淺淺笑意,靜靜聽她口吐芬芳。
仿佛她罵的人,和他沒有半毛錢關系似的。
雲湘突然噤聲,謝承舟拍手稱快,笑道:“我竟不知,你還有如此……粗野狂妄的一面。”
“戲弄我好玩嗎?看我像條狗一樣對你搖尾巴,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牛x?”
他嘴唇翕張,敞了一會又閉上,戲谑一笑,似乎就是故意戲弄她。
雲湘撿起碎片,鋒利玻璃碎劃破手指,她卻感受不到疼一樣,拼盡全力朝陽台甩出去。
玻璃碎片承載她的怨氣,以所向披靡之勢沖破雨簾。
謝承舟淡定從容,在碎片即将穿耳而過時,稍稍側身,巧妙地避開。
“雲湘。”他冷眼俯瞰她,“我沒閑心戲弄你,你落到今天這步田地,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
“相反,我幫了你。”
一道驚雷劈下,雨越下越大。
謝承舟無情道:“我是商人,不是善人,我幫你,純粹因為你給我創造過一點樂趣,僅此而已。”
“扶危濟困是政府管的事,假如你需要,我可以最後幫你一次——幫你申請貧困補助。”
雨聲嘩然,他的聲音模糊在雨中,雲湘聽不清他後半句說的什麼。
對方沒等來回複,漠然轉身,留給她一個模糊背影。
“謝承舟!”
他不曾走遠,隻是對背着她,垂首張望,似乎在找東西。
天上忽降一把大傘,雲湘怔怔望着懸在欄外的手臂,茫然無措。
耳邊風呼呼,她禁不住瑟瑟發抖,但頭頂的傘,不動如山。
如同謝承舟本人一般,他贈予的保護傘,強大且穩固,可為她抵擋一切壓迫與不公。
謝承舟直視枯柳葉般的眸子,“但貧困補助遠不及我能給的多。所以,你有三分鐘時間考慮。”
在一場必勝無疑的博弈中,他放棄乘勝追擊,甘願放下屠刀,回頭為她遮風擋雨。
相應地,雲湘牢牢抓住機會。
“上樓。”他信手抛下雨傘。
傘在空中飛旋,積水甩向四面八方,像千萬條飄帶随風飄逸。
傘施施然降落,她伸手接,傘柄撞上手心回彈,雨珠似飛花。
她立于黑暗中握住傘柄,像食不果腹的乞丐接住餡餅。
站在懸崖邊上,謝承舟叫住了她,自此,他們命運相連。
雲湘像視死如歸的鬥士,赤足踩上通往地獄的樓梯。
腳下鋪磚冰冷徹骨,但她一往無前。
轉過中間平台,她仿佛接收到某種感應,擡頭望向站在樓梯盡頭的謝承舟。
他居高位,她陷囹圄,從一開始,他們就是不等關系。
但是,在雲湘揚起下巴望向他的同時,謝承舟也向她低頭。
她一跨兩步,他拾級而下。
雙腳陡然離地,世間萬物颠倒,長發倒垂,臉碰上堅硬後背。
謝承舟将她扛進卧室,摔上房門。
燈亮,謝承舟站在不遠處,她蜷在軟墊上,和他四目相對。
短暫對視幾秒,雲湘在他的注視下,低頭解紐扣。
襯衫長裙早已濕透,内搭邊緣和身材曲線清晰可見,脫與不脫,幾乎沒有區别。
濕衣服落地,身上隻剩淺咖色内衣包裹私密部位,遲來的羞恥感湧上心頭。
雲湘看他一眼,叫他關燈。
謝承舟不動,仿佛入了定,眼睛雖在看她,但目光焦點卻不知落在何處。
“謝承舟,關燈。”她嚴肅重複。
他回過神來,手指摸到燈座,忽然收回去。
“自己關。”
陰影籠罩頭頂,越來越近,雲湘打個哆嗦,謝承舟卻沒在她身邊停留,而是走進她身後的浴室。
旁邊櫃子裡放有毯子,她抽出來裹住身體,跳下軟墊,溜過去關燈。
浴室門蓦地打開,室内晦暗,介于看得見但看不清的環境中,他們遙遙相望。
空氣漸漸升溫,他瞧見她身上的毯子,眼神一暗。
“那是前幾天拆下沒洗的窗簾。”
“……”
“穿這個。”
浴袍迎面飛來,罩在臉上,她扯下抱在手裡,問:“還有穿的必要嗎?”
“随你。”他狐疑瞟她一眼,惜字如金。
謝承舟走向床頭,按下另一個燈座的開關,燈再次亮起。
她關掉,他再開,反複幾次,謝承舟皺眉,“幹什麼?”
“你說呢?”
“沒瘋夠就滾出去淋雨。”
啪嗒,這次亮燈,雲湘沒敢再跟謝承舟作對。
他指向浴室,命令她去洗澡。
寬大浴袍穿在身上,衣領松垮垮卡在肩膀邊緣,好像露肩裝。
腰帶繞一圈太松,兩圈又太緊,長度也不合适,直垂到腳踝。
這是灰姑娘才能穿上的水晶鞋嗎?
她隻能像繼姐一樣,想方設法穿上不合身的浴袍,才能踏上通往人上人的道路。
雲湘歎氣,折騰好半天終于穿好。
走出浴室,謝承舟正和别人通電話,分不出心思應付她,雲湘坐回軟墊,安靜地等。
“先派我們的人去考察,沒有問題就制造問題,總之要拿下那塊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