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陸遲捧起他的左手時,他下意識的瑟縮,抽開手的動作大到誇張,但他的精力早就不夠掩藏這些反常了,隻能應激般死死捂住。
陸遲仿佛什麼都沒發覺,這個在外人眼中的冷面煞神,在林阙輕面前似乎有用不完的溫柔和耐心。
他輕聲哄着受驚的人,緩緩抽出他藏進懷裡的手,保證隻是剪指甲,不會幹别的事。
哄了許久,才征得了林阙輕的同意。
指甲在無聲間變得齊平,陸遲剪完後還像從前一樣,細心的用指甲锉将指甲挨個打磨平,以防他再抓傷自己。
陸遲很久沒有替他修過指甲了,動作有些生疏又怕弄疼他,一整套流程下來,花了不少時間。
假若陸氏集團的董事和員工發現他們一向敬職的老闆翹班多日不說,還花費他以秒為單位計算的寶貴時間,放在給人修指甲這樣的小事上,怕是要指責他昏庸了。
林阙輕确實病弱,但不至于連剪指甲這樣的事都幹不了。
孟光曾經看了也嘲笑他嬌氣得沒邊了,最後被陸遲罵了一通,才知道真相。
在私立貴族學校裡,為了防止出事端,刀具是一律不允許帶進學校的。
于是,一群懷揣着純粹惡意的學生,别出心裁地拿起指甲刀,在林阙輕身上夾出一塊又一塊的血肉模糊的傷口。
此後,林阙輕隻要聽見剪指甲的聲音就會立刻被吓得躲進離他最近的角落裡,蜷縮成一團,雙眼緊閉,捂着耳朵誰的話也不聽。
隻有陸遲出現,他才會迅速挪出角落,撲進陸遲的懷裡,繼續抖得像隻淋了雨雀,羽毛黯然淩亂,渾身濕淋淋的,要陸遲哄許久,才敢出來見人。
孟光了解過後,恨不得當場抽自己兩巴掌。
後來,他給林阙輕送了一套靜音指甲剪,上面套了一層矽膠,是他們家哈士奇的大頭。
陸遲嫌棄張着嘴的哈士奇太蠢,就換成小貓了。
在國外的時候,林阙輕的指甲要麼等長長了在日常生活裡自己折斷,要麼就是閉着眼随意亂剪。
剪的凹凸不平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因為看不見又害怕剪下去時的聲響,手抖得厲害的時候,經常生生剪開遊離線。
血會一點點滲出來,連風吹都有削肉般的痛感,一直持續,直到新的指甲長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