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強烈的光倏地打進聞青虞的眉心,她渾身一激,雙眼一閉,徹底失去意識。
楚蘭庭來不及阻止。
空氣再次變得扭曲起來,楚蘭庭隻好飛身接住聞青虞。
空氣漩渦自帶吸力,發着怪異的紫光。
發絲在空氣中揚動,楚蘭庭護着聞青虞,腳下不受控的朝漩渦滑動。
周家父女像離弦之箭朝漩渦去,眼見着周家父女要被漩渦吞噬,蜘蛛精動作極快攥住成輝。
峥和長袍飛舞,腳下猶似樹根一般穩紮于地面,見蜘蛛精動作立即出手相助。
漩渦吸力極強,峥和咬緊牙關,拖着幾個包袱,他吃力得腳下直晃。
直到秋思瑤幫忙,白綢纏住成思羽腰部,将人帶到懷中。
漩渦仍在放大,場景如此詭異,峥和蒼白着臉:“這碎片明明帶着靈息,怎這般奇怪,竟無端攻擊起人來了。”
峥和抿緊唇,朝蜘蛛精喊道:“攥緊他。”
蜘蛛精朝他點點頭。
那碎片有造夢之能,許是因為她是妖,那漩渦對她并無威脅。
難的是要護住成輝,攥住他一人她便已使盡全力,所幸有秋思瑤幫忙分擔。
峥和放下手中劍,雙手結印,靈力凝聚于雙手之間。
楚蘭庭當即猜到他要做什麼,喝聲:“停手。”
風在肆意鼓動,峥和虎口撕裂,強盛的靈力肆虐狂卷。
碎片像是察覺到危險,立馬反擊。
峥和瞳仁驟縮,意外地看着自己的手,他用盡全力,竟奈何不了一塊小小碎片。
城主府上空黑雲籠罩,遮天蔽月,漩渦變成一個無敵黑洞,吸力劇增,一副要吞噬天地的陣仗。
峥和遭到反噬,五髒六腑像是被蹂躏在一塊兒,噴出一口濃稠的鮮血。
楚蘭庭騰出手,要同漩渦搶峥和。
楚蘭庭體力不支,陷入昏迷的峥和更是無力反抗。
秋思瑤隐忍地攥了攥拳,直到在場的人都失去意識。
她凝視着那枚碎片,靈力暴漲,絲毫不懼那枚碎片帶來的破壞力。
她瞥向一邊的蜘蛛精:“還不走。”
蜘蛛精蓦然回神,有些不敢相信秋思瑤會輕易放她離開。
秋思瑤身形微動,臉上波瀾不驚,她化出一把短而精緻的短刀,将靈力聚在短刀中。
刀體散着絲絲縷縷寒氣,扔向碎片。
一股無形的力量将她的靈力彈開,輕易安撫躁動的碎片。
地上倒了一片,秋思瑤秀眉輕皺。
“方才還挺熱鬧,怎的我才到便安靜了。 ”
突兀的男聲響起,秋思瑤冷眸看去。
來人鎮定自若地搖着扇子,對秋思瑤算不上友善的眼神視若無睹。
他笑得溫潤:“原是故人,許久未見,别來無恙。”
蜘蛛精怯弱地看着來人。
秋思瑤側身,衣裙無風而動,她擡起一雙淡漠的眼,音色帶着寒氣:“夢魔。”
男子身着玄色長袍,長着一副玉面小生的模樣,立如蘭枝玉樹,折扇擺動間難掩清貴從容。
夢魔唇角揚着弧度,笑容和煦:“我尋着香味而來,不成想竟是花主大駕光臨。”
夢魔手在虛空一抓,那枚碎片穩穩落在手心。
見狀,秋思瑤在他身上掃了幾眼,看着來人,當即便猜想出那碎片究竟是為何物。
她不帶疑問地說着:“造夢鏡,這是你的東西。”
夢魔以夢為食,常遊走于人間,靈力不高,長得一副純善模樣,可心是實打實的黑。
人有七情六欲,善惡總在一念之間,善念論心不論迹,惡念論迹不論心。
萬千生靈心中皆供奉有一尊邪神,夢魔最擅長勾起人心中的惡念。
夢魔不否認,也不承認。
那碎片懸浮在他掌心之上,這東西源自他的法器造夢鏡,千年前便被人搶了去,為何會流落人間,他并不知。
“把人弄回來。”秋思瑤直直看着他,語氣冷硬如冰,沒有半分求人辦事的柔和。
僅是一眼,夢魔便覺寒意竄遍四肢百骸,寒冷刺骨地好似要将他就此冰封。
夢魇調動渾身靈力,自若地收起扇子,隻他知道自己的手正抑制不住地發顫。
并非膽怯,那是強者自身所帶的壓制。
夢魔眼睑微擡,“如今這東西可不是我能說得算的。”
不等秋思瑤動怒,他瞧向一旁的蜘蛛精,溫聲道:“你何處得來這碎片。”
許是夢魔語氣溫和,見對方沒有為難她的意思,蜘蛛精試圖與對方談條件,為自己求得一線生機。
“倘若我說,能否放我離開?”
夢魔輕笑,“敢同我談條件,你這小東西修為不高,膽子倒大,你與我而言并無用處,隻是邊上那位,原身專除妖邪,你不如問她。”
秋思瑤耐心幾乎耗盡,蜘蛛精對上她雙眸便被吓得瑟縮,忙求饒:“我自修出人身起,從未害人姓名,我是被逼的,你,你不能殺我。”
區區一枚碎片,秋思瑤并不放在眼裡。
刀尖高提,尖端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蜘蛛精隻覺心一下提到嗓子口。
夢魔也沒想到她會這般果斷,未理清緣由便下死手,狠心地不像世人歌頌的神女。
那隻小妖雖為妖身,但确實身無惡業,否則那碎片絕不會護她。
這一點,他想,秋思瑤也是知道的。
秋思瑤袖角擦過蜘蛛精,奔向夢魔手中的碎片,下巴颏微揚,眸底浮現些許戾氣,動作飛快:“僅一道神息,又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