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累了才停,小蓮見有口子打開,問了,樓安兒這才哽咽着說出原因。
沒有一點離開的兆頭,說走便走,沒給小姐一點心理準備,難怪哭得這樣傷心。
樓安兒小孩兒心智,小蓮原以為她過幾日就好,不成想,十日過去了,她還是那樣悶悶不樂,茶飯不思。
日常練功,連國師也能看出她心緒雜亂。
“修心須得心無旁骛,你心不在焉怎可行。”國師寬袖一甩,翹着胡子無奈搖頭:“罷了罷了,今日馴獸營鬥獸,你去散散心,明日切勿再像今日那樣分神。”
樓安兒慢悠悠起身,腰間鈴铛随着她的動作發出清脆的聲音,抱着白傘進門的小童子被門檻絆了一下,身形一晃,險些站不穩。
樓安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白色通用于喪儀,被視為不吉利和晦氣的象征,皇宮忌諱白色,被人發現那可是大罪。
經過小童子身邊時,耳邊乍起一聲刺耳的尖嗓厲叫,充滿惡意地沖擊耳鼓,那一瞬,樓安兒覺得腦子就要炸開,猛地捂住耳朵,痛苦地皺起五官。
那叫聲隻短暫的出現一瞬,樓安兒試探地微微松開手。
見她動作怪異,小童子出聲安撫她:“小師姐可有不适?”
樓安兒垂下手,見國師和小童子面色正常,沒有任何異色,仿佛方才隻是她一人出現幻聽。
“無礙,許是我這幾日沒休息好的緣故。”樓安兒眼睛再從那把白傘身上掃過。
國師見她原地呆愣,冷不丁地張嘴:“去吧,那正熱鬧,你會喜歡的。”
樓安兒恭恭敬敬地朝國師躬身,國師颔首她才轉身離開。
走出國師住所,小蓮撐傘走上來,迅速為她遮着刺眼的陽光。
忽的走出室外,她的眼睛有些睜不開,她眯着眼擡頭,想起扶懷讓她遠離皇宮的話。
“怎麼了小姐。”
樓安兒回過頭看她:“你熱嗎?”
小蓮搖搖頭。
“如今不是炎夏麼,為何你我都不覺得熱,明明昨日夜裡我還熱得睡不着。”
樓安兒說了,小蓮才覺得奇怪,附和道:“是呀,怕您中暑氣,進宮前我才同廚房吩咐,讓她們提前準備好蓮子百合羹,這麼看來着實反常。”
“不想了。”樓安兒晃晃腦袋,輕笑:“多日未找趣事,方才師傅說馴獸營今日鬥獸,走,去瞧瞧。”
“是。”見她打起精神,小蓮也跟着開心起來,順從跟上。
鬥獸場座無虛席,人頭攢動,除各家勳爵子弟,還有不少幹完活偷得閑暇的宮人圍在外圍觀看。
樓安兒一到,人群自動為她讓出一條道來,她來得遲,放眼看去,現下已經沒有位置可坐。
那天被她刮了一巴掌的宮女來到她身邊,乖乖俯身行禮:“樓小姐金安,瑤貴妃邀小姐一叙。”
樓安兒朝最高觀賞台看去,果不其然,瑤貴妃正端坐在王上身旁。
二人目光相撞,瑤貴妃朝她婉婉一笑。
樓安兒回以一笑,沒有猶豫邁步走去。
“王上爺爺萬安,貴妃姐姐萬安。”
王上年入古稀,脊背微彎,胡子發白,說話也不似年輕人那樣有力:“起來吧樓家丫頭。”
瑤貴妃讓人加座,樓安兒像隻翩翩然的蝴蝶飛向瑤貴妃,挽着她的手喚了聲“貴妃姐姐”,同時還不忘撫摸一把瑤貴妃抱着的銀狐。
銀狐懶洋洋地撇了她一眼,繼而又閉上眼睛。
瞧見兩個年齡相仿的姑娘眉眼彎彎,互動親昵,王上并未責備她無尊卑之分,反而露出一抹慈笑。
看着明豔年輕的花朵,王上覺得自己也年輕不少。
樓安兒是他看着長大的,在她的世界非黑即白,心思至純。
“瑤貴妃很喜歡安兒?”王上這一句是疑問,也是陳述,“鮮少見瑤貴妃和别人這樣親昵,安兒可要多進宮陪陪貴妃才好。”
瑤貴妃一喜:“瑤兒多謝王上。”
王上待瑤貴妃的心思與其他妃嫔不同,她是後宮中年紀最小的妃嫔,品階隻居于王後之下。
雖是妃嫔,卻從未侍過寝。
有些事在他這個年齡已經是無心也無力,若非國師說她五行同他最為适配,與仙藥相配合更能延年益壽,他也不忍讓這花一般年紀的瑤貴妃進後宮。
若兩個姑娘能玩到一塊兒,他也能略微彌補瑤貴妃。
抱着銀狐的宮人驚呼一聲,銀狐掙脫她的懷抱跑開。
瑤貴妃似乎對這樣情況習以為常,縱容地笑笑:“随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