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感魂珠實在看不下去,打了這麼久,連根毛都沒傷到,對着林耀衡暗罵道;“沒用的廢物,給你機會也不中用。”這人是越來越不聽話,也迷失最初的自我,變成它最想看見的模樣。既然沒有利用價值,還是死了好,它也不欠林耀衡什麼。
林耀衡的身體僵停在空中,不管他怎麼擺脫都不動分毫,手中的劍完全不聽指揮,向着心口刺去,疼痛感流竄全身,想要掙開劍的手軟綿綿地垂下,滿臉不可置信地看向感魂珠,他不甘心“為什麼···我們不是約好···我還沒”話還未說完,人就倒地了。
感魂珠對着屍體諷刺道:“人的話都不能全信,更何況是我的話。”
司清翌一早就注意到這顆詭異的珠子,與林耀衡打鬥時也留了個心眼,怕是某種厲害的法寶,倒是一直沒等到這顆珠子有所動作。聽到珠子開口時,也隻是一點點震驚,沒想到打一場架還能看見窩裡橫的場景,“喂,他不是你的人嗎,殺他幹嘛。”
感魂珠陰陽怪氣道:“你倒是心軟,還同情起要殺你的人。”
司清翌回怼道:“正要殺呢,打到一半被你給截胡了,怎麼你是要我鞭屍嗎?”
“小嘴倒是挺能說,别急,馬上就輪到你了。”
一時之間山鳴谷應,風起雲湧。幽紫光芒在月色深處蕩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幻化出一場修羅地獄般的畫面。屍橫遍野,白骨堆積成山,鮮血四濺,皎白的明月鍍上一層血色,如哀似怨的葬歌響起,十萬妖獸執念深種,化作厲鬼飄蕩。黑暗無窮無盡,擠不進一絲光,血為淵海,骨為刀崖,邪風悠悠蕩蕩,這早已不是是人間之地!
磅礴的魂力傾瀉開來,将司清翌的神識封印,使他動彈不得,他的意識逐漸換散,快要撐不住了,今晚不出意外就要栽在此地,中州可真是他的倒黴地,這才剛來幾天,頻發意外!突然懷念焚魔谷的妖獸,覺得它們挺可愛的。
感魂鈴内沉睡的靈魂感知到危險,從衣襟飛出,一記鈴音打出,清脆的聲音在此刻有了實體化,白色半月将感魂珠斬落于地,身後的草木也被餘波截成兩半。
鈴中飄出一名女子,她绾朝雲近香髻,身着白衣,神情恹恹,膚色呈透明青色,明明沒有修為,站在那卻有令人心生臣服的念想。
感魂珠也是個欺軟怕硬的主兒,失去了往日的氣焰,那些肮髒的小心思也消失殆盡,珠身變得黯淡無光,它現在隻想裝死,這個女人太恐怖了,光是威壓就令它喘不過氣來,小命要緊!
女子一個意念,感魂珠就不受控制飛向女子手裡,女子語氣冰冷道;“卑賤的東西,怎敢觊觎他?”說罷便要捏破珠身。
吓得感魂珠趕緊求饒“還請仙子饒我一命吧,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是我不知天高地厚,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女子語氣決絕“對他圖謀不軌者都得死!”不過小主人現在窮得很,連件像樣的法寶都沒有,她過不了多久又要進行沉睡,這次是強行出來,眼前的東西保護小主人倒也還湊合。
感魂珠瑟瑟發抖,等待死亡的審判,突然聽見女子清冷的聲音傳來“立下誓約,認他為主,可饒你一命。”
感魂珠連忙反應過來,這是不用死了,但要他給别人當仆,它可不願。它内心掙紮幾秒,最後坦然接受,深怕女子反悔,趕緊默念誓言。司清翌的腳底就憑空出現一個法陣,契約一分為二,一為主,二為仆,鑽進各自的身體,自此靈魂被打上烙印。
尋常武器都是滴血認主的,且有兩種方法。
第一種:使由于特殊原因變得破損平凡的武器恢複本來樣貌。
第二種:武器與滴血者建立聯系,使用權歸滴血者所有,外人無法擅自使用,除非殺死擁有者或擁有者自願斬斷聯系。
滴血也有所講究,需取指尖血。介于靈寶乃頂級武器,皆是具有靈性,會自主挑選契合度相配的主人,二者的關系也是平等的。
天下間怕是唯有感魂珠與主簽下如此條約,隻要司清翌一念之間就能令它萬劫不複,司清翌死,它也無法獨活,它死了對司清翌毫無影響,但感魂珠心甘情願,蝼蟻尚且貪生,何況它這顆珠子。
“不要把我的存在告訴他”現在還不是時候,說完女子回到鈴内陷入沉睡。
恍惚間,司清翌被拉回現實,從睜眼的那刻,整個人處于發蒙的狀态,他這是死了還是沒死,還有那片地方的草木怎麼被消去一大半,神識内也突然多出了一道契約,等等,這顆珠子怎麼那麼熟悉,不就是害他的那糟心玩意!
感魂珠見司清翌醒了,谄媚道;“主人,你醒了,剛剛真是多有得罪,還請您原諒。”
司清翌仿佛從珠子身上看到了低眉順眼的神情,他一臉不爽“别說這些有的沒的,解釋解釋,什麼情況。”
感魂珠吞吞吐吐“主人是要問為什麼殺你還是···”
“當然是你突然改變主意不殺我,腦子有病認我為主這件事。”在修真界被殺是件很平常的事,殺人需要理由嗎,所以感魂珠殺他不需要理由。
司清翌将今日一切歸結于他的弱小,看來日後要更加勤勉修煉,嚴于律己。
說事就說事,怎麼還人身攻擊,感魂珠内心哔哔,人前又是一副嘴臉,讨好道:“就是覺得主人英明神武,跟着你非常有前途。”
司清翌沒好氣道:“你覺得跟着一個能輕易被你殺死的人,有前途?更何況簽的契約對你很不公平,你是當我傻子嗎。”
“怎麼會,我是傻子主人你都不可能會是傻子。”感魂珠趕緊讨好道。
它腦子轉了又轉,實在憋不出一個好理由,一邊是掌握生死的主人,一邊是實力恐怖的女子,兩位都惹不起,它決定道出一半真相:“···其實是在快要殺死主人你的時候,出來了一個大能,我打不過她,在她的逼迫下認你為主。”這樣應該不算暴露吧。
這個理由比起上個合理許多,但還是有漏洞,這珠子還真是滿嘴謊話,司清翌也不抱有希望,漫不經心地問道:“那大能長什麼樣,日後碰到,我可是要好好感謝救命之後。”
“還能長什麼樣,和主人你一樣,一個鼻子,兩個眼睛呗。”求求你别再問了。
司清翌看天色已晚,也套不出什麼話“那行,你先回去吧,沒事别出來。”’說完,心念一動,把感魂珠收入特定空間。
至于被殺這件事,他倒也不跟感魂珠計較,終歸他是獲利方,感魂珠也不敢再有害他的小心思。
斜陽西下,司清翌緩慢地行走在小道上,少年修長的背影越晃越小,而黃沙地上依稀能見被拉長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