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行步輕盈,如飛燕舞,除了第一步時,會有聲音出現,第二三步時,是與焚魔谷的過往,後面就再無動靜,大概是拜失憶所緻,很快他就到了路的鏡頭,隻差最後一步,司清翌就将成為有史以來,第一個走完斷塵路的人。
“這麼多年來,能走到九百步之上的寥寥無幾,這可是九百九十八步,他的道心也太堅不可摧了吧,這世上就沒有他留戀的東西嗎。”
“雖說修仙一途本就枯燥乏味,需了卻凡塵,斷情絕愛,但那都是大家說着玩的,怎麼他還當真了,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不同嗎?”
“西極佛子來都做不到六根清淨,四大皆空。”
“可他為何又會在第一步駐足如此之久。”他們望着那抹身影,震撼的同時又不解。
“你們說最後一步,他能行嗎?”
“不知道,古往今來從沒人能走到最後一步。”
司清翌擡起腳邁開最後一步時,眼前不再是一片虛無,畫面中女子神情凝重,牽起小男孩的手說道:“門被打開了,有壞蛋要來,我把你送去安全的地方。”
“那你和大家呢,不一起走嗎?”
“等我們把壞蛋打倒,就來找你好不好。”
小男孩乖巧地點點頭,然後認真道:“好,那你們要一個不落的,不準有一個人受傷!”
畫面一轉,男子立于虛空之上,萬千劍氣盡數從他身上穿行而過,朵朵紅梅在潔白如雪的衣上綻放,他搖搖欲墜,最後從虛空中跌落。
司清翌身體比腦子反應要快,沖上前想要接住男子,在觸碰到男子時,男子的身體似雲煙般消散,他盯着那隻觸摸過男子的手發愣,無意間喃喃道;“就隻剩下我了”
畫面又回到了開頭,反反複複地播放着。他後知後覺心如刀絞般疼,捂着心口,額頭泛着星星點點的冷汗,眼眶被淚潤濕,一滴清淚從眼角流下。
司清翌久久無法回神,突然有個聲音附在耳邊低語“你看,他沒死,他不是被你救回了嗎。”畫面一轉,已死的男子正滿面愁容與他目光交彙在一起,是啊,他沒死。
世界出現裂痕,一塊塊破碎掉落,男子的面容也在這一刻變得模糊。
司清翌被拉回現實,踏出了最後一步,他仿佛做了一場很久的夢,清醒時,卻渾然不記得。他摸向眼淚劃過的地方,還是濕的“奇怪,我為什麼會哭,還會說出那樣一句話,他們又到底是誰?”
從司清翌步入衍月宗那刻,虛空上就隐匿着一人,男子墨發如瀑,不紮不束,發同衣袂随風翩跹,周遭帶有些許霜寒之氣。
男子身後突然響起一粗犷的聲音“這小家夥搞出的動靜倒是大,連你也驚動了。”
宗長臨又抱怨道:“每年收徒大典你都不感興趣,平日裡有好苗子給你送去,你也拒絕,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
他提醒道:“你要是想收就趁早收了,宗門内那些長老可是虎視眈眈,都盯着這塊香饽饽。”
“我不會收他為徒,也沒有人能做他的師傅。”
宗長臨不解道:“什麼意思?怎麼這小子來頭很大?”
君浔璟不語,目光一直追随着司清翌,宗長臨見狀在一旁冥思苦想,是不是在哪裡見過這小子,突然他恍然大悟,皺着的眉頭在此刻舒展開來,感慨道:“像,确實像,難怪你會…”
“不是像,就是他。”
宗長臨歎息道:“唉,你這…我以為你想明白了,都這麼多年了,人死不能複生,你不要被執念蒙蔽了雙眼,他不是他,隻是像他。”
君浔璟垂眸,思緒萬千“我又怎麼會認不出來他呢。”
宗長臨不知該怎麼勸,畢竟勸了多少年還是無果,他沒有離去,與君浔璟繼續觀望着這場收徒大典,隻不過一個是為了看有沒有其他好苗子,一個是為了個人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