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遙敢肯定，這是她弟弟過得最暢快的一次暑假。除了假期本身以外，還有一個原因：他中考取得了不錯的成績。

他正好踩着市高中的分數線錄取了。

季遙爸爸媽媽樂呵地還專門請親近的人吃了一頓飯，慶祝這個好事。聚完餐後，季遙和季恒就随姑姑去她家玩了。

“小遙小恒，在姑姑家多玩幾天啊。”

“好。”

曾唯坐在車後座，雙手交叉胸前，翹起二郎腿，偏頭看一遍風景，不理會媽媽的話。

“小唯天天盼望着你們來玩呢。”

“我、沒、有，”曾唯轉過頭反駁她，“不要覺得你很懂我。”

季遙坐在副駕駛上看她們母女倆拌嘴，面露微笑沒有打擾，這簡直算得上很和諧了。季遙還記得之前，母女倆可比這嚴重得多。

近兩年來，也許是青春期的緣故，曾唯脾氣變得古怪，這是她媽媽的原話。她說曾唯經常不歸家，在外面玩得很晚，說她幾句便會争吵起來。

起先，季遙不相信，她們從小在奶奶家一起長大，憑這些年的情分，她就相信，曾唯絕對不是那樣的人。

可是有一次姑姑回來拜年，她确實看到了不一樣的曾唯。不知道誰說了什麼觸及到她了，轉身就生氣地走了，誰也拉不住，最後還是季遙勸了好久才肯回來。

家裡的親戚說起曾唯，紛紛搖頭，說她太不懂事了，不懂得體貼大人，她媽媽好不容易才把她接回去，卻不懂感恩。

“感情是要慢慢培養的。”

季遙奶奶聽到她們閑聊，歎了口氣。

這話說得中肯。曾唯從小在外婆家長大，也就是季遙的奶奶家裡，見她母親的次數屈指可數，現在一下子把人接回去，多少都會有隔閡，多少會有間隙，就看時間能不能磨平這些所謂的“攔路石”。

外人不知，季遙還會不明白嗎？

那個在中秋夜裡搬着小凳子坐在外面看月亮的小女孩，許下的願望不就是全家團圓嗎。雖然她沒有說出口，但是季遙又怎會看不出來，她想回家，想回到有爸爸媽媽的家，像其他小朋友一樣，天天都可以見面。

曾唯爸爸媽媽在外打拼，安定好之後立刻接她回了家，現在她回到了日思夜想的家，大家卻說她變了樣，究竟是她們來得太晚了，究竟是等待的太久了，讓人分不清是埋怨還是想念的眼淚…

吱吱——

什麼聲音？

季恒不好意思撓頭，“我把小倉鼠帶來了。”

季遙：！

曾唯：！

季遙姑姑：！

季遙姑姑：“老鼠？在哪裡啊？”

“姑姑，不是老鼠，是小倉鼠，一種小寵物，像小貓小狗那樣的寵物，不會傷人的。”

季遙看姑姑回過頭看後面，擔心她開車分散注意力不安全，連忙解釋道，同時盯了一眼季恒，似乎是責怪。

季遙姑姑：“不咬人就行，現在的小孩子都養這麼奇怪的寵物了，我們大人不懂這些。

眼看氣氛歡快，季遙也不再擔心，又回頭看了弟弟一眼，這次是溫柔的眼神，示意他把小寵物好好收起來。

“它每天都吃什麼？吃大米嗎？”

曾唯看到活的生物，有點感興趣，轉過身問道，她隐約記起一句詞：老鼠愛大米？

“還是油？”

末了，她又加上一句。小老鼠，上燈台，偷油吃，下不來？

“谷物、素菜、肉幹類都吃。”

季遙坐在前面，轉頭去回她的話。

“小唯喜歡嗎？要不也買一隻？”

“不、要。”

曾唯聽到她媽媽開口，忍不住和她作對，她才不要，不是不喜歡，隻是因為她媽媽問了，她就不要，她才不想讓她猜對心思。

“那正好，過幾天你外婆家的母貓生小貓了，我去要一隻回來，養在家裡。養了貓就不能養老鼠了，不然早晚被吃了。”

季遙姑姑說到後面笑出聲，她聽自己媽，也就是季遙奶奶說起過，曾唯喜歡小貓，之前常常逗家裡的貓。

貓和老鼠不能共存？倉鼠才不是老鼠！

季遙聽她姑姑講話，細細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對，小倉鼠是小倉鼠，是可愛的小寵物，是不同于老鼠的…

…

好無聊啊。

季遙躺在涼席上，吹着電風扇送來的涼風，呆滞地看向天花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