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和姜高之一起吃飯，是在元旦那天。

季遙、姜遠、姜高之三個人約好時間地點，在去年他們和曾唯一起吃過飯的地方用餐，甚至依舊是那張餐桌，最大的區别就是這次曾唯沒有來。

“又是這家店。”

姜高之冷哼道，擡眼打量四周。

店裡照常是滿客，凡是佳節及休閑日，飯店的客人成倍地增加，平時冷清的角落也會再塞進去一張桌子，招待前來的客人。

“這家店不好嗎？”

姜遠從他弟弟的表情上看不出意味，轉頭和顔悅色地問道。

季遙見他如此關心姜高之，心裡起了雞皮疙瘩，男生有時候說起話來，還真…有點意思。姜遠為什麼總對他弟弟如此關照，季遙不理解，倒也不是否認他們兄弟的情感，隻是，像姜高之那般“盛氣淩人”的人，既然也看得慣。

“挺好的。”

姜高之聽到哥哥下意識關心，難得露出個不帶攻擊力的笑容，端正做好開始吃飯，這麼一來，顯得乖巧極了。

也就姜遠能“治”他。

季遙看到這一幕忍俊不禁，借拿紙巾的由頭往姜遠身上靠，靠在他肩膀上憋笑，如果被姜高之發現她笑話他，估計會得理不饒人。

“可惜了，這次‘小刺猬’沒有來，不然…”

姜高之沒有接着往下說。

而他提到的“小刺猬”自然指的是曾唯，做事毛毛躁躁脾氣還怪，這不就是小刺猬——包圍自己不讓外人靠近。

這麼一想，她和自己有些地方還是很相似的。

“她高三，哪有時間過來。”

“知道。”

姜高之壓低眼眸，回季遙的話。去年高二，今年高三，這點記性，他還是有的。

季遙看了他一眼，雖然疑惑卻沒有繼續接話，他坐在季遙和姜遠的對面，一杯又一杯喝着櫃台拿來的酒。

“今天不喝酒，行不行？”

姜遠溫柔地哄她，他看季遙一直盯着對面的酒瓶子，以為她也想喝，但轉念又不願意讓她喝酒。上一次他喝醉過，體會過那種火燒大腦的滋味，但他不想讓季遙這麼難受。

“我、不、喝。”

季遙清晰地吐出三個字，她又不是沒見過别人喝醉的模樣，看上去似乎神志不清、難以控制。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她潛意識裡認為隻有快樂的時候才需要喝酒，當作慶祝樂事的陪襯，而不是在傷心難過的時候喝酒，借酒澆愁愁更愁吧。

聽到季遙的話，姜遠笑得合不攏嘴，站起身來去拿了兩瓶飲料，一瓶是果汁，一瓶是牛奶，淺笑盈盈地在季遙面前晃了晃。

“喝哪個？”

“果汁！”

季遙接過飲料，打開蓋子，在自己的杯子裡倒滿整整一杯，幾乎要溢出來。

随後，她又給旁邊姜遠的杯子裡盛了滿滿一杯，擡頭美滋滋坐等他生氣的表情。

“謝謝。”

他用手背輕輕碰了碰季遙的臉蛋，動作謹慎又輕巧，像呵護一件藝術品。随即落座，小心翼翼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以防飲料過滿灑在桌子上。

他好像真的不會生氣。

季遙看着他的一系列舉動，不得不這麼認為。抛開今天她故意給他倒這麼滿的飲料，并且沒有詢問姜遠喝什麼就貿然下手的不禮貌行為不說，之前季遙弄壞他東西、未經許可替他答應别人的行為，簡直是反複在雷區蹦跶，他都沒有生氣。

難道還沒有踩到真正的雷區？

剛蹦出這個想法，季遙便立刻否定，她怎麼能這麼想！姜遠對她這麼好，她卻反複找人家的“底線”？怕不是腦子不好使。

“姜遠…”季遙喚他，“好像…醉了。”

“怎麼會？”

姜遠湊近捧起她的臉蛋，明明沒有喝酒，果汁裡的酒精含量足夠低，剛剛他也嘗過，不至于到喝醉的地步。

“不是我…”

季遙往後撤，把腦袋撤出他的雙手之外，連忙用手指向對面喝得不省人事的姜高之。

“哦。”

有這麼幾秒，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後來，姜遠站起身去到姜高之那邊，把他移到一旁的沙發上休息，又坐回季遙身邊，對視上的瞬間，兩個人發自内心地笑了。上一次聚餐是姜遠和曾唯喝醉，這一次是姜高之，變來變去，不變的是，總有人喝醉。

“你們兄弟倆個真的是。”

季遙靠在姜遠肩膀上，輕輕一笑打趣道。

“其實，我弟弟他，過得也不容易。”

“你弟弟？怎麼會？”

“他看上去總是一副桀骜不馴的模樣，其實講義氣、重感情。”

“一點都看不出來。”

季遙撐着腦袋嘟囔，把頭轉向姜遠。

“我給你講一些故事吧。”

——

姜遠讀初中的時候，是寄宿在他的叔叔嬸嬸家，也就是他弟弟姜高之的家裡面。由于他爺爺無法繼續陪他上初中，又不願姜遠失去接受良好教育的機會，隻好折中把姜遠交給他小兒子家庭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