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隻隻成績糟糕,沾染一身惡習,抽煙、喝酒、談戀愛,耳濡目染,駕輕就熟。
來到深圳,環境變了,人也跟着變了,她想起母親的話,開始努力上進。
可陳鼎之偏偏不讓她安生,趁陳青河夫婦去國外旅遊,跳到她床上,撒了泡尿。
董隻隻搬救兵,出門大喊:“陳嘉弼,管管你弟,八歲的人,還到處圈地盤。”
她想罵人,不敢罵,想打人,不敢打,忍氣吞聲。
喊了半天,沒人應,董隻隻去隔壁陳嘉弼房間,發現沒人,回房去抓陳鼎之,小家夥上蹿下跳,繞着床跑,機靈得很,朝她扮鬼臉挑釁。
隔了很久,陳嘉弼弓腰撐膝,喘着粗氣,出現在門口:“别鬧了!趕緊走,爸媽出車禍過世了。”
聽到父母過世的消息,陳鼎之拍手稱快:“死得好!今後沒人管我喽!”
八歲的孩子,對生死沒有概念。
董隻隻憤慨,一巴掌扇在陳鼎之臉上:“你個傻娃子!”
夫婦倆對她算不上好,高低為她提供一個安穩的容身之所,如今遇難,董隻隻難免傷心難過。
陳鼎之被打懵,坐在地上抽肩膀,他從來沒被人打過,犯天大的錯,施瑾茹也會一味袒護。
陳嘉弼把弟弟抱起,放入董隻隻懷裡,不由分說,下達指令:“家裡情況複雜,二叔一直惦記我們家産,這會正派人來接收,聽說陳廣海要來,傭人差不多都跑光了,隻剩幾個老人。這樣,你看好鼎之,找點值錢東西,要小的,方便攜帶,還
有你的身份證和家裡戶口本,先離開這。”
陳嘉弼比她小五歲,個子和她差不多高,此刻站在她面前,吐字清晰,沉穩而言簡意赅,令方寸大亂的董隻隻瞬間抓住主心骨,頻頻點頭。
陳家情況,她多少有些了解,陳九堂就兩個兒子,陳廣海和陳青河,老頭遵循狼性原則,誰有能耐,誰掌家業。
陳青河這些年始終壓過二弟一頭,執掌中宏置業,兩人在公司内鬥不斷,陳廣海陰招頻出,不擇手段。
眼下陳青河亡故,兩個弟弟未成年,唯一能撐起這個家的,隻有剛滿18歲的董隻隻。
陳廣海手段惡劣,家族鬥争,遠超董隻隻認知範疇。
她抱着被陳鼎之沖到三樓陳青河卧室門口,往樓下匆匆一瞥,隻見陳嘉弼對三個傭人一頓指揮,把沙發頂在門口,拖延時間。
從幾人嚴峻神情判斷,情況似乎相當危急。
董隻隻第一想到的是戶口本,沒有它,帶兩個未成年人,寸步難行。
貴重物品,陳青河一般放在衣櫥裡的保險櫃裡。
她沒有鑰匙,不知道密碼,去樓下工具間找了把電鋸。
陳鼎之處于發懵狀态,清澈的黑眼睛轉溜溜,看着董隻隻一頓忙活,坐在牆角,不知所措。
“滋啦”一聲,電鋸嘈雜,惹得小家夥哇哇大哭。
董隻隻沒功夫理他,用繩子纏在兩人腰間,不讓他亂跑,對保險櫃一陣切割。
樓下傳來陳嘉弼的呼喊:“董隻隻,快點,他們要沖進來了!”
她往落地窗外瞟,十幾名黑西裝、戴墨鏡的人,烏泱泱圍在門口。
費力鋸開保險櫃,随手把五捆鈔票往書包裡塞,還有戶口本。
戶口本下壓着幾份文件,董隻隻以為是陳青河為兩個兒子買的保單,拿出來看,驚出一身冷汗,癱坐在地上。
是三份親子鑒定報告書,白紙黑字,蓋着大紅章。
陳鼎之生父陳青河,生母施瑾茹。
董隻隻生父陳青河,生母董莺。
陳嘉弼生父莫言風,生母施瑾茹。
天塌了!
董隻隻腦袋嗡嗡響,猶如萬千螞蟻在裡面四處奔走。
難怪兄弟倆的名字取得奇怪,原來意有所指。
陳鼎之才是陳家未來的繼承人。
樓下陳嘉弼的呼喝聲,把董隻隻從迷惘中拽回來:“快帶鼎之下樓,我帶你們翻牆走。”
陳嘉弼語氣不容置疑,董隻隻瞄向梳妝台,到處是空盒,有被人洗劫的痕迹,抱起陳鼎之下樓。
廚娘身寬體胖,抵在防盜門上,催他們快離開。
關鍵時刻,管家早跑得沒影,廚娘、園丁、洗衣婆,才是忠仆,董隻隻給每人發了十萬塊安家費,道了句珍重,匆匆随陳嘉弼從邊門離開。
在一處矮牆邊,陳嘉弼半蹲,讓董隻隻踩他的肩,帶弟弟翻牆出去。
董隻隻挂在牆上,背上捆着陳鼎之,伸手去抓陳嘉弼,拼盡全力,把他拽上來。
跳下圍牆,身後傳來嘈雜聲:“那三個小崽子人呢?給我搜,老娘們,滾一邊去!”
順着坡道,跑到鬧市路口,董隻隻發現陳嘉弼臂膀滲血,應是翻牆時,被牆皮蹭傷。
她從書包裡掏出一沓鈔票,指向斜對面的便利店:“你去買點藥,再給弟弟買點吃的,他餓了。”
财不外露,陳嘉弼覺得給得太多,想要拆封,被董隻隻制止:“你快去,我在這等你。”
等陳嘉弼買好幹糧,處理好傷口,趕回路口時,發現姐弟倆不見蹤迹。
他問路邊雜貨鋪老闆,對方稱小姑娘帶小娃子走了,臨走時讓他帶句話,讓他放心,她會照顧好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