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一度非常詭異。
孩子媽媽讪笑着過來把小女孩拉走,那孩子走得一步三回頭,拉也拉不動,而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林霏開聽見朋友嚷嚷着什麼“不好了”“完蛋了”就沖過來了。
“霏開!完了完了我得提前回去,我爸突擊查崗!诶,這位是?”她的目光落在旁邊呆立着的“喜羊羊”身上,在兩人之間轉來轉去,移動軌迹複雜到馬上就能畫DNA雙螺旋結構了。
“他是我同學/我們是朋友。”她們幾乎同時開口,話音剛落,兩人都愣了。
朋友,也對吧,但是剛才情急之下林霏開确實沒想到這層關系,下意識的還是同學了。
“哦~”朋友的表情有些古怪,意味深長地說,“霏開真不好意思啊,我現在得回家了,那個你玩得開心啊。”她招招手就匆匆地跑了。
?林霏開本來是指望親友能把自己帶離這個尴尬場面,結果倒好,江雲歸現在的臉色可不太好看……雖然他總闆着個冰山臉,但是她還是能分辨出細微的差别的,無他,唯眼熟爾。
“額,你是,自己來的嗎?你這頭發挺還原的,那個,要不我們搭個夥,一起去吃個午飯?”林霏開很想給自己手動閉麥,沒話就不要找話,硬找隻會更尴尬。
然後她就莫名奇妙地站在某漢堡店裡了。
“我找個券,會便宜點,等一下……”林霏開臉恨不得貼在手機屏幕上,好像要鑽進去躲一躲,一向能說會道的她居然在這種時刻也很想找個地縫。
“我吃什麼都可以,不過我們是在店裡還是打包呢?林同學?”
“外帶吧,位置不多了,再說我假發尾有閃粉,崩人家飯裡就不好了——等等,”她如夢初醒般擡起頭,“你叫我什麼?”
江雲歸微微一笑:“林,同,學,怎麼了嗎?”
林霏開很想絕望地呐喊然後一拳錘爆他的頭了,這家夥果然在生氣吧?
但是她沒有這麼做,不是因為素質好,是因為服務員很熱心地過來了:“您好,有什麼可以幫助您嗎?這裡提醒一下如果堂食的話請不要在桌子上化妝哦,謝謝配合~”
“我們外帶,外帶,有什麼優惠的套餐推薦嗎?”她劃拉着手機屏幕問。
“兩位是情侶嗎?是的話可以買這個七夕雙人套餐哦,很便宜的,隻需要你們牽個手證明一下就行了。”店員姐姐打開點餐界面,笑得滿面春風。
按理來說不是,但這個套餐确實挺劃算,三十多就能吃到平時賣七十多的東西,人均僅需15.5,而且隻是牽手,不是當衆親嘴那種太過分的要求,好像……可以接受?
江雲歸正想說“不是”,左手突然被牽住了,林霏開堅定而用力地抓着他的手掌,展示給店員看:“我們是,可以核銷了嗎?”
“當然可以,我掃您~”她已經笑得合不攏嘴了。
林霏開松開得也很快,聽到可以就放了手,坦坦蕩蕩,毫不猶豫,完全不管江雲歸臉已經紅得要滴出血來了。
雖然她也有些害羞,但是調理得快,于是還有心思跟店員聊天緩解尴尬:“要是有一個人拿着券來,說自己買了回家和對象吃,你們也會同意嗎?”
“那肯定不行啊,”她一邊裝薯條一邊說,“我們券下面已經寫明了,隻有情侶一起到店才能消費。”
“哦,還挺嚴謹的。”
“來,餐品好了,祝兩位甜甜蜜蜜,長長久久。”店員放好番茄醬,雙手把紙袋子遞過來,江雲歸伸手接過,聽見這句祝福,臉又是一紅,走路也同手同腳,成了順拐,這下好了,從耳朵尖到脖子根,他覺得自己的臉燙得能煎雞蛋。
比屁股底下的大理石台階還燙。
他們在商場外面的台階上席地而坐,坐的地方現在是陰涼地,但剛才應該還不是,所以有些燙腚,林霏開似乎渾然不覺,遞過來一個漢堡和塑料手套,江雲歸拘謹地接過來,拆開包裝紙:“錢我轉給你。”
林霏開點開WX,翻了翻通訊錄,沒找到江雲歸的名字,突然想起來什麼:“哦,我加了你企鵝沒加WX是吧?等下。”
她打開好友碼:“十五塊五,順便加了吧,還是你想直接掃碼付款?”
“加好友就行。”江雲歸發了個紅包過去。
“诶你怎麼多給了五毛錢?”她收了紅包,發現金額不對。
“懶得打小數點了,反正五毛嘛,你總不至于還要退回來吧?”江雲歸眨眨眼睛,一臉無辜。他已經調理好了,反正裝沒事人嘛,誰不會啊。
林霏開癟癟嘴,沒多計較,一邊收起手機一邊說:“俗話說一家人也要明算賬的,你還是少這樣,這時候犯懶,以後有你麻煩的。”
“好的。”江雲歸咬一口漢堡。
他們慢慢嚼着,雖然天熱,但起了微風,雲也升起來,遮住烈日,坐在這裡,有種說不出來的快樂,好像在自由地浪迹天涯,随機跳上一輛公交車,随機找個站下,天地如此廣闊,無處不可容身。
“今天居然是七夕。”林霏開喃喃道,她上學看星期,放暑假看公曆,隻有寒假才會關注一下農曆,這兩天沒看朋友圈,還真過忘了日子。
江雲歸分不清她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跟自己說話,于是輕聲答了句:“嗯。”
不為别的,就為林霏開的話不要掉地上,雖然好像也沒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