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盈讓小厮帶蔣文淵先進去,自己回鑲月閣換了身衣裳。
【你換婚紗啊。】
“是啊,你怎麼知道今天是我的婚禮。”
【等會兒是不是還要回來換敬酒服?】
“你真聰明!”
她換衣服隻是為了掩人耳目而已。
回到宴席上坐下後,左丘盈如坐針氈,幾乎所有的目光都看向她。
“哎呦,幹嘛都看着我啊。”
【你是今天的主角啊,不看你看誰?】
“人家隻是有點害羞啦。”
【别裝。】
鼓樂聲響起,台上的八名綠衫舞姬踏樂而來。腰間垂着的銀鈴,随樂聲節奏輕響。
衆人的案前皆堆着鹿肉炙,油脂滴在炭火爐上滋滋作響。
左丘桓身旁的年輕官員正舉着杯,向鄰座展示杯中琥珀色的桑落酒:“左丘大人這酒得自橫波塢,埋在桑樹根下三年,入口竟如此的香甜。”
鄰座的官員聽了都紛紛品嘗起來,口口稱贊。
左丘盈每次在這種府裡舉辦的宴席上都會聽到這些官員對她爹的吹捧,有些都是沒誇的硬誇,誇菜好,酒好,舞妓好,上次她甚至聽見了誇府裡養的樹好。
一旁的徐裴被衆官員紛紛敬酒。
這就是他,不喜歡赴宴的原因。
左丘盈看着不免有些心疼,看着徐裴一杯接一杯的喝着,根本沒有拒絕的機會,她爹也真是的。
左丘明珠低頭撥弄着碗裡盛着蟹粉豆腐,嫩白的豆腐塊浮在蟹黃湯汁中,她卻食之無味。
她忽然聽見座中有人低笑:“小娘子怎的不動筷?可是嫌這蟹粉不夠新鮮?”擡眼望去,是軒轅沐晨。
左丘明珠些許錯愕,沒想到軒轅沐晨居然會和她說話。
她心照不宣:“沒,隻是沒什麼胃口。”
左丘盈在遠處看到了這一幕。
“她怎麼回事,平時不用等别人說話,她就會主動開口,怎麼今天這麼心虛的樣子,不會又在飯裡下毒了吧。”
【毒這回倒是沒下。】
“又是什麼幺蛾子?”
“她媽讓她污蔑你偷了她在她的菜裡下毒,然後當衆羞辱你,但是三個男主都會替你說話。”
左丘盈聽後想直翻白眼:“哇塞,不是她們給我下毒了,而是,污蔑我給她們下毒,虧她們想的出來。”
【沒辦法,毒是最好殺人的東西。】
“三個男人,同時為我說話,我的名聲不會壞嗎。”
【當然不會啊,你可是左丘桓的女兒,誰敢說你壞話,别人隻會誇你,多麼多麼的好,同時吸引了這些優秀男人,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左丘盈坐了一會兒就受不了了,一會兒和孫嘉樹對視一會兒和蔣文淵對視,她直接幹脆不擡頭,節目也不看了,隻顧吃菜。
台上的樂聲停下,待歌姬退下,宴席中的一位男子率先起身,廣袖拂過案上開口道:“今日是嘉月娘子生辰宴,難得見娘子一面,秦某願賦一首《棠梨頌》以賀。”
得了,又來了。
每年她的生辰宴,都會有一些她不認識的世家郎君給她作詩,每次都弄的她不知道該怎麼回複人家。
他看着左丘盈聲音回蕩在宴席上:“有美嬌娘出蘭房,素手攜纨倚雕梁。蝶翼紛翻逐香至,蜂須輕顫繞鬓旁。笑靥嫣然驚四野,芳氣襲人欲斷腸。”
末句落時,席中響起低低的贊歎。
左丘凝萱低聲直道:“輕浮。”
左丘盈聽後突然聯想,蜜蜂圍在她身邊,哇塞,她可以直接原地起飛。
“這又是誰啊,怎麼沒印象。”左丘盈問系統。
【你還記得你及笄宴上,那個追着你跑說要送東西給你的人嗎?】
左丘盈腦海裡浮現出來不好的回憶,當時她覺得宴席上人太多了,就想出去走走,結果身後就跟來一個陌生男子,突然出現吓她一跳。
說仰慕她很久了,有禮物送給她,左丘盈收下後就想找個借口離開,但是他緊追不舍,一直跟她說話,說得她極其不耐煩。
随後她直接跑走了,躲了起來,幸好沒讓他找到。
後來知道他是她祖母娘家那邊的人,她就直接去找她祖母告狀。
過後就再也沒有見到過他,沒想到今天居然又見到了。
“哇,真是…好久不見啊。”
這時孫嘉樹擱下酒杯,清脆的嗓音響起:“秦校尉的詩如良玉生煙,隻是…”他折扇輕敲掌心。
忽然朗聲道:“孫某倒覺得,小娘子更似庭前那株垂絲桃。”說罷将折扇展開,娓娓道來:“纖指攀枝露濕衣,鬓邊紅雨亂莺啼。嫦娥錯把珠簾卷,誤認春山戴月歸。”
孫嘉樹一詩作罷,席間已是轟然喝彩,比方才秦校尉作完後還要熱烈。
“孫侍郎此詩,‘錯’與‘誤’二字連用,竟将月中仙子的姿态寫活了!”
“妙啊,妙啊。”
【喂,喂,喂别吃啦,表表态啊!】系統看着還在埋頭苦吃的左丘盈。
左丘盈拿起手中的手帕低頭掩面輕笑,其實是準備擦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