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徐裴從樓上走了下來,他換去了昨日那身淺色大袖,着一襲玄色衣袍,束發上的簪子溫潤細膩,泛着柔和的光澤,與他冷白的膚色相得益彰。
他眉眼間的透露出的清冷氣質,帶着拒人于千裡之外的疏離。
左丘盈每次看到他都會想到,深山中遺世獨立的孤松,清冷孤傲,不染凡塵。
但是誰能想到這麼一個人私底下是個愛哭鬼。
左丘盈一見到徐裴瞬間心情就好了,果然長得帥的養眼。
她裝作看到徐裴很驚訝的樣子,詢問他怎麼也在這裡,徐裴也配合着她回答,說來這裡有事情處理,沒想到這麼巧又遇到了她。
就這麼順理成章的,他們坐到了一起。
【小夫妻挺會玩兒的啊。】
“噓!”
左丘盈湊到徐裴身旁問道:“你昨日夜裡有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
徐裴回想了一下,随後搖頭:“你聽到了什麼?”
左丘盈在他身旁悄悄道:“夜裡子時,我聽到了外面傳來一個女子哭泣的聲音,随後我打開窗戶一看,發現真的有個女子在路上。”
徐裴挑眉:“你看清那女子的臉了嗎。”
“隻看到了一個背影。”
左丘盈又道:“昨日聽掌櫃的說這裡夜裡會鬧鬼,他說的鬼多半就是這女子了吧。”
“既然是常客,那今日夜裡,她還會出現。”徐裴思索着“夜裡再看看吧。”
左丘盈和徐裴用完早膳後,便出發去尋找雪草了。
若是徐裴不來,她将在客棧躺屍躺三天,但是徐裴也來了,幹什麼都變得有動力了,其實還是為了圓她的謊,必須去找雪草。
系統知道雪草在哪兒,但是他們卻不知道,所以左丘盈也隻能裝作不知道,去問了掌櫃。
“雪草?”掌櫃疑惑道“前些年聽人說那山上還多,多生在懸崖璧上,本是難尋的。後來不知哪兒來了一批藥師也不知道用了什麼功夫,足足尋了一大箱的雪草。也不知現在還有沒有。”
“那山在什麼地方。”左丘盈道。
“沿着外面這條路一直往北走,就能看到。”
“多謝掌櫃的。”
左丘盈讓綠籮和一個侍衛留在了客棧,她帶了四個侍衛,徐裴帶了平羽便出發往北去了。
原本左丘盈還想邊走邊問,結果想起這鎮裡還有山匪出沒,根本沒幾個人影,好不容易瞧見一個,那人卻慌不忙跌的走開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才隐約看到一個婦人。兩間茅屋下挂着幾串風幹的藥草,穿葛布短打的老婦人正踮腳往竹匾裡翻曬什麼,佝偻的脊背像張繃緊的弓。
終于看到個人影了。
左丘盈快走兩步上前試探的問道:“娘子可是住在這兒?”
老婦人聞聲轉身,看着年齡不大卻是一張溝壑縱橫的臉,她嗓音沙啞:“正是。”
“不知娘子可知雪草在哪座山上。”
“雪草?”婦人問道:“你們尋那做什麼。”
左丘盈道:“救人。”
聽到“救人”二字,忽然重重歎了口氣,婦人看了看他們一行人:“你們就這樣上山?什麼也不帶?”
左丘盈被問住了,好像是的,什麼工具都沒有帶,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去郊遊的。
“先進來喝碗茶,我給你們尋些家什。”說完便轉身一瘸一拐的走進了院裡。
左丘盈和徐裴對視一眼,便跟了進去。
竹籬内飄來新麥的香氣,院子極小,卻收拾得幹淨。
婦人拿着幾個碗走了出來,放到了木桌上,在碗裡添上了水,分給了他們。
左丘盈捧着碗看着她道:“不知娘子怎樣稱呼?”
婦人道:“叫我簡娘就行”
随後又看到她的腿問道:“您的腿……”
“老毛病了,早年跟着丈夫進山采菌子,踩滑了腳,滾下半裡路,摔斷了。”
徐裴開口問道:“這鎮子裡山匪橫行,您住在這兒,就不害怕?”
簡娘理了理手中的曬幹的草藥:“他們隻在鎮子裡搶,我這兒都快出鎮子了。”她指了指外面的亂山“前年有夥毛賊迷了路,摸到我這兒,見曬的全是草藥,罵罵咧咧踢翻了竹匾就走倒省得我費力氣收了。”
“這兒隻有您一個人住嗎?”左丘盈問道。
簡娘歎了口氣:“我夫君好幾年前就因病去世了,隻有我一個人在這兒。”
左丘盈聽後立馬不做聲了,每次她問到别人這個問題,都是最壞的結果。
徐裴放下茶碗道:“娘子可知這鎮上鬧鬼的事情?”
聞言,簡娘擡眸看向他:“你們可是遇着了。”
徐裴搖頭:“隻是今日早上聽聞,死了一女子,身上沒有一處傷口,他們說是冤魂索命?”
“冤魂索命,呵,她們自己做了虧心事才怕的吧。”簡娘面露冷色“聽說是一年輕的小娘子,才和丈夫新婚不久,丈夫就被鎮上的人抓去充軍了,她那丈夫死在了戰場上,鎮子上的人對着孤零的娘子就開始圖謀不軌……被他們家裡的人發現了,合起夥兒去欺負她,就認為是這小娘子的過錯,就将她打了個半死,沉了塘。”
簡娘說完之後搖了搖頭:“到底是個可憐的人兒啊。”
左丘盈聽完之後直皺眉,捏緊了拳頭。
他瑪多,這樣的事情,時常發生在以前的女性身上,她們沒有一絲過錯,錯的是他們是那個吃人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