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來的很及時。
沐稚歡暗戳戳地想。
之前她從系統那裡探聽過關于齊宴從冷宮出來後的消息:因為賢妃不曾得到赦免,齊宴在宮中相當于沒有母妃,但由于永昌帝根本不喜這個兒子,所以一開始并沒有人在乎這個從冷宮出來的皇子的死活。
最後還是夏皇後,既因身為六宮之主,又因打心底喜歡孩子,這才動了恻隐之心,向永昌帝提出暫時收養三皇子。
但就自己所打聽到的,以及今日剛進宮所見到的,齊宴的地位似乎并沒有因為被夏皇後收養而好起來。
不過想想也是,對于大晉王朝,齊宴這個三皇子根本像是可有可無,就算沒有在冷宮被折磨死,出來後若沒有夏皇後,照樣死路一條。
夏皇後也隻能說是暫時給了齊宴一個港灣,讓他有條活路可走。
但齊宴究竟能走成怎麼樣,還是靠他自己。
不過當然了,還有一個為了完成任務在必要時刻一定幫助攻略對象的沐稚歡。
“來得正好!”鄭貴妃神色格外激動。
夏皇後歎了口氣才吩咐道:“讓三皇子進來吧。”
沐稚歡偷偷擡眼看着齊宴走進殿中,此時此刻,他的形象已經和在禦花園時大相徑庭,完全不像是之前落過水的樣子,甚至連頭發看上去都是幹的。
這恐怖的執行力甚至讓沐稚歡懷疑對方是不是也有什麼系統。
齊宴今年也才十五,但身量已經很高,信步走來,身姿挺拔,長身鶴立。他模樣生的極好,清隽俊朗,松風水月。本就容貌不俗,一身水墨色的衣衫更是襯得少年清風朗月,别樣雅緻。
一進來,他似乎沒有看見旁邊有别人似的隻面對夏皇後行禮。
“齊宴你真是好大的膽子,說,是不是你将軒兒推下水的!”夏皇後剛說免禮,還沒來得及詢問,鄭貴妃就率先出聲。
“貴妃娘娘這話兒臣不明白。”齊宴神态自若,語氣亦然,“且不說兒臣今日并沒有去過禦花園,而且這副樣子哪裡像是落過水的?”
此話一出,最驚訝的就是沐稚歡,她暗自驚歎于齊宴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也慶幸自己剛才并沒有多說什麼,夏皇後也如他所言上下打量其一番,随後微微點頭,算是肯定這話。
齊宴又道:“兒臣此番前來,是因為方才找到了五妹昨日遺失的紙鸢,想着五妹喜歡的緊便想立刻歸還,可兒臣實在摸不透妹妹的行蹤,這才想着來問問母後。”
“原是如此。”夏皇後微笑颔首,“潇潇此刻被陛下喊去問詢功課了,還是等她回來再給她吧。”
齊宴溫聲稱是。
夏皇後又看向鄭貴妃,道:“不知貴妃還有何話要說?”
鄭貴妃明顯不信,盯着齊宴的眼神十分狠毒:“撒謊!你說你沒去過禦花園,那她你可見過?”
她說着指了指沐稚歡。
光明正大擡頭,沐稚歡和齊宴對上視線,兩人眼中卻是心照不宣同時閃過一抹笑意。
齊宴就像才注意到她一般開口,語氣略顯驚訝:“想來這位就是母後選進宮來為五妹伴讀的沐姑娘,果真氣質出衆。”
沐稚歡也是十分自然地垂首接話:“三殿下謬贊。”
兩人一唱一和,堵得鄭貴妃一時無言,夏皇後也冷冷出聲:“鄭貴妃,這場鬧劇也該收場了吧,你也看到了,齊宴并沒有去禦花園,兩個孩子也是第一次見面,何必咄咄逼人?”
這确實叫鄭貴妃啞口無言,忍了又忍最後隻說出一句:“你們給本宮等着!”
随後對着夏皇後道:“臣妾先行告退。”
鄭貴妃離開後,夏皇後又看向沐稚歡開口,語氣再次恢複了溫和:“對了稚歡,本宮想起來潇潇昨個兒同我說想着你剛進宮恐怕還不适應,所以這三日你先不必伴讀,自己在宮中四處轉轉熟悉熟悉便是,若有不懂的大可以來坤甯宮找本宮。”
“臣女明白,多謝娘娘。”
應聲之後沐稚歡不由得又看向齊宴,正巧再次與其對上視線。
齊宴的眼眸是一種淺灰色,眸色很淺,笑意漫上來的時候會給人一種溫潤如玉的感覺,再加上這少年面容上一直帶着溫雅的笑容,當真絲毫看不出什麼其他的情緒和意圖。
但在某個瞬間,沐稚歡卻一眼透過這層淺色的僞裝,看到那雙眼睛裡似乎有一汪潭水,而潭水中閃爍着莫名的光亮。
她知道,那是野心。
……
該演的戲都已完成,兩人便雙雙告辭,朝自己居住的宮殿走去。
不過巧的是,齊宴的承德殿和沐稚歡甯德殿在同一個方向,于是兩個人一前一後保持着十分恰當的距離同行。
直到有人先一步開口道:“沐姑娘請留步。”
沐稚歡聞言轉過身,就見桃花樹旁的少年正看着自己,笑容清淺。
很明顯是有話要說。
她立刻會意,随後附耳和身邊的繡竹交代了幾句話,等後者離開後,她才朝着着樹旁的人走了兩步道:“三殿下是有何話同臣女講?”
“說來忏愧,在禦花園時在下就同沐姑娘說會報恩,可如今上個恩情未還,方才在坤甯宮中又麻煩了姑娘一回。”齊宴語氣中帶着點兒不易察覺的笑意,但忏愧之意也不似作假。
沐稚歡回以溫然一笑,輕輕挑眉:“無礙,隻要三殿下能記得自己的話便是。”
“沐姑娘第一次見到在下時就知道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