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起手輕輕拍了兩下,殿内立刻走進來幾個身強力壯而且看着就尖酸刻薄的婆子。
沐稚歡心中頓時湧上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下一刻那位德妃娘娘就挑了挑眉,随後坐在主位上說道:“賢妃姐姐,這些年在冷宮想必你一定不好過吧,也怪本宮,做妹妹的竟然一次都沒有來探望過。”
她擡起白嫩的雙手欣賞着自己長長的指甲,又笑着開口:“不過沒關系,今日妹妹一定好好探望姐姐,讓你終身難忘。”
德妃輕輕擺了擺手,幾個婆子便得令而動,其中兩個人立刻上前将謝傾芸從椅子上拽到地上,然後一左一右控制住她。
而剩下幾人皆是甩了甩手,仿佛即将幹一番什麼大事業。
沐稚歡心中大叫一聲糟的同時,德妃也輕啟紅唇開了口:“姐姐這張嘴向來犀利,生得也好看。”
旋即她又對那婆子惡狠狠吩咐:“給本宮好好掌嘴,讓她長長教訓!”
話音剛落,清脆的聲音瞬間響起,響徹整個宮殿。
聽聲音就可以窺見這一耳光用了多大的力氣。
可緊接着又是一耳光落下,響聲再次響起。
沐稚歡光是聽聲音就下意識身體顫抖,一瞬間記憶又開始恍惚。
“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你說你還能幹什麼!”
“跟你說了多少次,你是姐姐要讓着弟弟,遇到這些小事就不要和弟弟計較,你怎麼還是記不住!”
“這下好了,弟弟哭的這麼厲害,不還是要勞累你爸媽來哄?”
“一點兒都不知道孝道,真不知道我們怎麼養了你這個廢物!”
“……”
憤怒的話語落下,随後響起的是清脆的巴掌聲,感受到的是臉頰火辣辣的疼。
她想哭,又不敢哭。
于是隻能将苦澀的淚水往回咽,不讓旁人發現它曾經出現過。
忽而有什麼液體滴落在地,那聲音很輕,卻回響在自己的耳畔。
是自己哭了嗎?
她下意識擡起手撫摸自己的臉龐,是幹的,也沒有紅腫起來。
沐稚歡猝然睜開眼,旋即垂下頭去找尋那滴落的液體。
不是淚,是血。
她心頭微顫,瞪大雙眼去看身側的齊宴。
那少年在極力忍耐自己的憤怒和心痛時會下意識握緊拳頭,将指甲狠狠嵌進手心,用疼痛來麻痹自己,讓自己保持清醒和冷靜。
但此時此刻,她看見血液緩緩從齊宴的手心滴落,可他本人卻是一點聲音都不曾發出。
沐稚歡此刻想悄聲說點什麼或者做點什麼,但是她發現自己做不到。
扇耳光的聲音還在響着。
可他們兩人在這裡看着這一切發生,卻什麼都做不成,被動至極,毫無籌碼。
而此刻他二人一旦現身,後果将不堪設想。
可是這樣未免太過殘忍,連沐稚歡一個外人此刻心中都難受不已,心口隻湧上來一陣又一陣的窒息,又何況是身為人子的齊宴?
這對于他而言,太過殘忍。
沐稚歡在心中飛快盤算着,思考着有沒有當下可以使用的權宜之計,但幾乎想不出來一個。
自己一向引以為傲的智商和反應能力,在此刻竟然毫無用武之地。
如果真的别無他法,齊宴或許真的隻能與德妃魚死網破了。
心情越發焦躁之際,兩人忽聞殿外再一次傳來腳步聲。
而德妃和幾個婆子顯然也聽到了動靜,因為外殿的響聲停止了。
沐稚歡的心再次劇烈跳動起來,略微慌亂的看向身側的齊宴,對方與自己對視一眼,同樣屏息凝神,緊張不已。
接下來究竟是福是禍,兩人都不得而知,今日的冷宮到底還要來幾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