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地不知所措地呆愣了一會兒,她才想起來剛才距離那麼近的情況下,她其實就已經看到齊宴這人一整個面無血色,嘴唇也是發白,被身上染血的衣裳一襯,更顯得駭人。
隻是自己剛才一股腦隻想着把這人的思想拽回來,竟也不得空去提醒。
想來是本來身上傷就不輕,還在此淋了這麼久的雨,一直能撐得住才怪。
但沐稚歡此刻還是想罵人。
你好歹等周圍有人經過再暈啊!這樣直接把唯一的活人給硬控了,我還怎麼找人過來?
沐稚歡想了想還是先把人放下,但她就一把傘,這會兒雨還是下得很大,她去找人也不能讓自己淋着,可齊宴身上的傷也不能一直淋雨。
思來想去,她突然想起來今早因為降溫,繡竹給自己準備了披風,于是将披風解下來将齊宴一整個蓋住避免雨自己淋着。
但這個過程中她還是沒忍住笑了,得虧她不怎麼喜歡白色,所以這披風不是白色的,不然這麼一蓋真像是把人直接送走了。
後面的過程都還比較順利,這裡距離禦書房比較近,沐稚歡想了想之前永昌帝對自己說的,還是直接選擇面聖,就用那套同情心泛濫的說辭,對方到底還是給她面子的,而且同時還搏了個仁善的名聲,不算虧。
眼見着永昌帝派人将齊宴送回承德殿,而且也找了太醫去查看傷勢,沐稚歡倒也放下心來,隻是這般折騰下來,她也不可避免地淋了些雨,能禦寒遮雨的披風還貢獻給齊宴了,隻能加快速度一路小跑回去。
不過繡竹一向體貼細緻,早早就備好了姜湯,此刻見沐稚歡回來就連忙端了一碗過來,還同時吩咐人備好熱水好讓自家姑娘沐浴。
“姑娘,你的披風呢?”
沐稚歡就知道對方一定會問這個,想了想她還是真假參半的回話:“回來途中遇到一個沒有帶傘還很犟的人,就借給他了。”
這話說得繡竹雲裡霧裡,但她也隻是點點頭,并沒有多問。
沐浴完的沐稚歡暫時一身輕松,但沒想到剛出來繡竹又給她遞了一碗姜湯。
其實說句實話,沐稚歡本人其實很讨厭姜,所以也是很不喜歡喝姜湯,但是她又覺得自己現在的情況肯定是能不生病就不要生病得好,要不然她的任務和輔導齊暮潇的責任都要耽擱不說,她還得喝中藥,那玩意光是想想已經開始反胃了。
所以二者相比較,還不如捏着鼻子将姜湯灌下去得了。
不過剛安生下來沒一會兒,沐稚歡整個人都還沒得及完全放松下來,她的甯德殿迎來了入宮以來的第一位客人。
聽聞是七皇子齊銘到訪,齊暮潇頗感意外,為什麼她總有種對方準确知道自己在哪兒的錯覺?
但沒有證據不可随意猜忌他人,沐稚歡深吸了一口氣還是讓繡竹将人迎了進來。
行完禮看過茶之後,沐稚歡想着這裡畢竟是自己的主場,于是先開口問道:“今日這下着大雨,不知七殿下怎的來了臣女這裡?”
齊銘聞言卻笑了起來:“實不相瞞,昨日在課堂上沐姑娘一番表現令在下十分欽佩,是以就算無事也總是想常來與姑娘探讨一二,不知姑娘是否應允?”
這話說的,上來就先給沐稚歡戴了個高帽,将人捧起來之後确實不好拒絕,于是沐稚歡隻得回以禮貌淺笑,先把高帽摘下來:“七殿下過譽了,稚歡需要學習的還有很多,還得向陳老先生虛心求教才是。”
謙虛的同時委婉地拒絕了齊銘的請求,卻不叫人難堪。
哪成想今日這七皇子似乎存心要達到目的,看着她笑意更甚,徐徐開口:“今日前來,本是無意間發現沐姑娘在探查昨日那名宮女之死,故而想借探讨之名與沐姑娘共議此事,如今看來姑娘是覺得這個消息不夠重要,那便罷了,在下今日多有叨擾,這便打道回府了。”
他多說一句話,沐稚歡的眸色就深一分,目光落在座位上不急不慢品茶的人,她此時此刻才知道為何齊銘看上去就是一副單純無害的模樣,自己卻不欲和對方多親近,說到底對方就是一個會為了達到目的而僞裝之人。
這番說辭也更像是一個試探,試探沐稚歡想要得知真相的心有多強烈,試探沐稚歡會不會在此就和他撕破臉。
沐稚歡未語先笑,選擇先模糊問答:“七殿下就這般肯定,自己掌握得就一定是重要的線索嗎?”
她端起自己的茶盞輕輕搖晃,裡面的茶還剩下最後一口,随着晃動水面并不齊整,沐稚歡的語氣很穩:“七殿下怎麼不想想,臣女可能已經見到了另一位知情人,而他也已經先一步告訴臣女消息了。”
“沐姑娘是說我三哥?”齊銘沉默了一陣才開口,明顯是頓了一下,這就說明沐稚歡帶來的消息在他的意料之外。
注意到這一點,沐稚歡淡淡勾唇,這消息既然是在齊銘的意料之外,那就正好在她的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