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讓她沒想到的是,宮裡的消息竟然這麼快就傳出來了,聶氏這也算某種“師出有名”,正大光明對沐家動手了。
但有她沐稚歡在,怎麼可能讓旁人動得了她的父母親人呢?
更何況沐遠衡和溫書容也都不是傻子,自然一早就在謀劃準備,絕對不會打沒有準備的仗。
隻不過,這朝堂之上,沒有硝煙的戰争終究是要以他們沐家為突破口,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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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正是清明節當天,果然又開始下起了大雨,早晨沐稚歡是在雨聲中蘇醒的,寒意襲來,她不免打了個冷顫,旋即讓繡竹連忙将窗子關上。
梳洗過後,一家人在一起吃過了早飯,便出門去祖墳掃墓了。
大雨一刻不停,導緻山路泥濘并不好走,但卻不能停下分毫,不過好在今日沒有刮風,所以一行人還是順利地來到了祖墳。
隻是今日注定是上不成香了,于是沐遠衡和溫書容都閉眼雙手合十默念罪過,然後帶着沐稚歡虔誠跪拜。
在某個瞬間,沐稚歡擡頭看到墓碑上的刻字,卻恍然一怔,半天沒有動作。
“歡兒怎麼了,可是覺得太冷了?”沐遠衡率先發現她的呆滞,邊問話邊招手讓下人去拿披風過來。
溫書容聞聲也回過頭看自家女兒,一切都比不得女兒的身體,她連忙溫聲詢問:“歡兒若是冷了可千萬記得和娘說,不要硬撐着。”
聽到父母關切的詢問,沐稚歡這才堪堪回神,搖了搖頭對着兩人說了“沒事”,默默剛方才的奇怪景象記在心裡。
祖墳時日太久,墓碑上的字經過風吹雨打早就有些模糊不清,可沐稚歡方才擡眼的一瞬間,在雨水流過刻字内容的那個刹那,她分明看清了上面的字。
那上面寫着的祖母名諱,竟赫然同自己現代的奶奶名字一模一樣!
可是這怎麼可能,她當場被吓到,可再想去仔細查看一番是,墓碑仿佛又回到了原來的模樣,字迹在雨水中又模糊起來,辨别不清。
她正沉思着要不要等回家好好問問父母祖母的姓甚名誰,卻陡然聽見父母的親切詢問,于是一下子仿佛又從環境回到現實。
提及奶奶,那應該是她最最親近的人了。
從記事時,沐稚歡記得父母對自己還是挺好的,也稱得上一句有求必應,隻是不論如何,沐稚歡都和他們覺得有些疏離,總是親近不起來,甚至簡單的擁抱也有些抗拒。
完全比不得剛穿越時看到沐遠衡和溫書容的那般親切自然,她也一點兒都不抗拒溫書容對她的擁抱。
就好像冥冥之中,她們就是真正的母女一樣。
在六歲那年,弟弟就出生了,沐稚歡就清楚地記得父母對自己的态度慢慢變差,變得沒有足夠的耐心,變得弟弟要星星不給月亮,可她隻是想喝一瓶牛奶都需要征得同意,她在那個家裡,越來越格格不入,越來越小心翼翼,直到完全融入不進去。
就好像他們三個人才是真正的一家三口,而她隻是一個鸠占鵲巢的外來者。
她不甘心,也不情願。
但父母從未正視過她的情緒,也逐漸不再關注她的愛好,從以前的有求必應到後來的動辄打罵,讓沐稚歡一度懷疑自己的父母還是原來的父母嗎?該不會哪一天被奪舍了自己都不知道吧。
再後來,父母因為感情逐漸破裂吵鬧着離婚,那段時間他們的負面情緒更加重,也沒有精力再照顧弟弟,她就成了弟弟的仆人,隻要不開心就都是她的錯,隻要弟弟一哭她就會被扇耳光。
所謂尊嚴,早就一文不值,反正自己也是他們生的孩子,她得認這個栽。
終于,在沐稚歡九歲那年,父母因為離婚商量不和睦鬧上法庭,争執最厲害的就是弟弟的撫養權,兩人都并不在乎她跟誰。
弟弟是都想争一争得寶貝,她隻是什麼都不是的垃圾,可以随意抛棄,不計較後果。
正當她對前路感到無比迷茫陰暗時,奶奶從鄉下進城來了。
和父母的态度不同,奶奶對她的好一如既往,是她因為被父母薄待時找奶奶哭訴詢問對方會不會和父母一樣更愛弟弟,奶奶隻是将她摟在懷中拭去她的眼淚,對她說:“手心手背都是肉,奶奶一樣疼愛,實在要比,稚歡來到奶奶身邊時日更久,奶奶肯定更喜歡稚歡。”
是以每次逢年過節去奶奶家,她總是不願意跟着父母再回去。
奶奶正是聽聞父母鬧離婚擔心她沒人管連忙從鄉下趕來,在法庭上直接拍桌而起說明自己撫養爹不疼媽不愛的孫女,并且為沐稚歡打了場和官司,争取到了撫養費。
從那之後,沐稚歡也得到了解脫,跟着奶奶生活,她被養得很好,也再也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
若不是如今穿越,她都不敢想自己有朝一日會再次叫出口“爹”“娘”這樣的稱呼。
可沐稚歡也清楚,沐遠衡和溫書容,和她在現代的父母不一樣,很不一樣。
“歡兒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