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進屋了,張小曼習慣性地指使楊桦去倒水,被于喬一把拽住不讓他動。
既然他們已經被攆出去了,自然沒有回來還幹活的道理。
楊發斜着眼睛猜不出出了啥事兒,趕緊推了媳婦兒一把讓她去倒水,讪笑問,“村長您來是有啥事兒吧。”
柳滿坡擡手示意大家都别忙活了,清清嗓子,“楊桦如今也長大了成親了,你們家人口又多,既然孩子有這個想法,也是時候分家了,我來就是為了這個事兒,你們把族裡兄弟都叫過來吧,做個見證。”
一聽是分家的事兒,張小曼驚得差點蹦起來,“啥!村長我們可不分家啊,我們含辛茹苦地拉扯他長大了,剛給他娶了媳婦,這孩子就要分家,哎呦喂,這是不想要我們兩口子了,這不孝子啊!村長您可得給我們做主啊!”
好一個颠倒黑白!
于喬真是見識到了這狠毒的潑婦嘴上的功夫,裝好人倒是有一手,真會潑髒水!
楊桦不動聲色,和夫郎緊緊挨着坐得沉穩,倒要看看後娘嘴裡還能說出什麼話!
張小曼在那哭哭啼啼沒完,楊發也上了脾氣,嗓門拔高,“村長,我們家不分家,您可别聽楊桦的!”
柳滿坡當了幾十年村長,還是頭一回遇到父子沒商量好就要分家的,但真實情況大家夥都心知肚明,也就不用再廢話,今日勢必把這事兒辦了。
“楊發,你快去找族親吧,楊桦已經十八,又考了童生,以後考了功名自己的日子肯定過的不差,到時候你們兩口子還有兄弟不也跟着享福嘛,今日我們都在這兒,分了家也省的你們替他操心了。”
既然村長發話了,楊發也不好反駁,但村裡一向有個不成文的規矩,若是族親都反對那就分不成家,若是實在要分,還得找到一方的過錯。
村裡的幾個楊家兄弟和他都交好,看面子也不能讓他們分家,再說了,平時裡也都沒少找楊桦幹活幫忙,若是楊桦帶着夫郎分出去了,家裡這攤子爛事兒誰想撐起來!
一刻鐘後楊家三兄弟中的老二老三,楊富和楊有帶着媳婦兒孩子都到了,屋子不大,十多個人瞬間就擠滿了。
過了晌午頭日頭也低了點,院子裡有塊兒陰涼地,村長把大家夥都叫到院子,開始說分家的事兒。
剛問了族親的想法,沒想到三人都舉手說道不同意分家。
楊有是老三,個子矮人又黑瘦,三角眼眨麼眨麼,陰陽怪氣地開口,“村長有些話我大哥不說,我這個弟弟得替他說,楊桦是我哥的親兒子,孝順爹娘是應該應份的,他走了家裡的事兒誰來辦,老二在鎮上讀書呢,老三又是個哥兒,過兩年就得嫁出去,這大郎有了夫郎就想走,是不是想美事兒呢,他親娘死的早,要不是靠我嫂子照顧,他能長這麼大?還考什麼童生,有哪個讀書人這麼不孝的,難道讀書人都像他這樣啊!”
這髒水說來就來,立馬給楊桦扣了頂不孝的帽子。
楊有說完楊富趁熱打鐵,“三弟說的對,這麼大小子正是給家裡添勞力的時候,正好娶了夫郎也能幫我嫂子洗洗涮涮,我嫂子累了這麼多年終于能歇歇了,老話兒講有了媳婦兒忘了娘,大郎啊,你可不能做這不孝子啊,你要對你爹娘不好,二叔第一個不答應!再說你那夫郎名聲也不好,你把人娶回家以後還咋考試了,還不是指望你爹娘帶你在家幹活,我看這分家的事兒就拉倒吧,孩子說的話不作數,村長你說呢?”
兄弟倆說完,楊發和張小曼還假模假樣的唉聲歎息擠出幾滴淚,看似還真委屈了。
于喬和楊桦也看出來了,楊家兄弟才是最強助攻,看人家這配合,你來我往,處處指責楊桦不孝,給他讀書人的身份潑髒水。
要知道科舉考試制度嚴格,最是看中名聲,考生有啥不檢點的行為,一經查出考試資格取消不說,可能終生都無法參加科舉了。
聽到這裡于喬突然反應過來,家裡不給拿錢,楊桦靠自己也能把書讀好,去考試理應是很順利的,但張小曼想到的法子就是讓他名聲受損,所以給他娶了于喬這個風評不好的哥兒,又在村裡大肆宣揚,等關鍵時候再鬧上一鬧,楊桦的科舉之路怕是真要葬送了。
好歹毒的心!
于喬已然猜出,楊桦又怎會不知,他沉聲解釋,“二叔三叔,從我十歲起家裡的活兒我每日都幹,砍柴打水洗衣做飯,樣樣也沒耽誤,爹和娘年歲不大身體硬朗,即使我不在家,這樣的家務活也能忙的過來。而且二弟常年在外讀書,17歲了也沒參加考試,可以讓他勤回來些,三弟已經八歲,哥兒在這個年紀也能學着幹活了,家裡還有他倆在,我們都能放心了。況且我夫郎于喬清清白白,成親後也沒和旁人聯系,你們壞他名聲就是壞我名聲。”
這些年張小曼在家裡作威作福,楊發又是沒骨氣的,由着她磋磨楊桦,現成的苦力要走了,她倆哪能受的了!
再說眼下來分家可不像之前把他們攆出去一樣容易,家裡的東西肯定得給他們一份,一想到這兒兩口子心口都堵了。
“你這小子就指着弟弟照顧家,你作為老大就想撇幹淨是吧,娶個破爛貨當夫郎你還反了天了,你也不想想,離了楊家,你看于喬還能跟你過日子不!”
楊發聽着楊桦說話就來氣,這孩子的性子就像他那個親娘,一點不像自己,端得個大戶人家的架子,這麼多年都養不熟,從小就跟着自己隔着心呢!
他氣血上頭不管不顧,說了兒子還得刮扯着夫郎,張小曼也添油加醋,啐了口,“你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是不是這個小賤人沒死後被妖精附身了,撺掇你分家,她嫁過來啥樣你都忘了嗎,你的名聲已經壞了,還想着和他過日子呢,哎呦你是要氣死你爹啊!”
于喬冷眼旁觀,抽了抽嘴角。
我是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