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分家時他們分了一塊地,分家後楊發幹脆不管了,這幾日沒去地裡草又長起來了。
早起後做了早飯又熬好了湯藥,楊桦叫醒于喬說要去地裡薅草,讓他起來吃了飯喝藥,胳膊肘的藥也換好了,别沾水。
剛出屋門外小路上傳來幾個村裡後生的說笑聲,手裡都拿着鐮刀要去地裡。
“楊桦,你也上地啊,一起走啊!”柳周正眼神好,看到院裡熟悉的挺拔身影忙叫住他,“我這兒有鐮刀,借你一把,走吧。”。
楊桦道了謝就跟着出門了。
“楊桦你這段日子咋都沒去先生那兒,你不知道,周先生天天念叨你呢。”
柳周正和楊桦是同窗,年齡又差不多,隻是學了這麼久連童生也沒考上,他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塊讀書的料,總惦記往家裡跑給家裡幹活兒。
楊桦聽完點了點頭,解釋,“過幾日便去,這幾日家裡出了些事情。”
“我都聽說了,你娶親了早該分家了,自己過日子多好,我早都盼着娶媳婦呢,日日央求我娘,她老人家可算松口了,說是今天就去找媒婆幫我說親呢!”
提起這事兒柳周正紅光滿面,别提多精神了,一旁的同村人打趣,“你小子日日想這事兒,你看人家楊桦,不聲不響考了童生又有了夫郎,你可追不上喽!”
柳周正一把摟住楊桦的肩膀,使勁拍了拍,唉了幾聲,“兄弟,我看下次考試你一定能考個秀才回來,咱們村就你能行,要我說你那弟弟讀了這麼多年還趕不上我呢,先生沒少訓他,說他啥了我想想……”
“想起來了!你資質差不要緊,不努力不刻苦才是關鍵,若是一直這麼學,你小子八十歲也考不上童生!”
他學着周先生的腔調,有模有樣的,可把大家夥兒逗笑了,楊桦也輕翹嘴角,搖了搖頭。
“楊慶生本就不願去讀書,隻是我後娘要讓他占了我的讀書份額,才把他送去的,也是難為他了。”
柳周正不贊同地說,“你這話可錯了,我看他可願意在鎮上讀書了,前幾日還和幾個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偷去了縣城呢,回來後一身的脂粉味兒,熏死人了,我看他再也不想回咱們村了。”
“這事兒我也聽說了,這之前我爹趕牛車去鎮上,楊桦你後娘還讓我爹給他捎東西了呢,說是一件新衣裳還有點碎銀子,讓他用功讀書,别心疼筆墨,好像他拿走後就和那些人去縣城了。”
楊慶生雖不是楊發親生的,可楊發對待他卻比楊桦這個親兒子還好,家裡的銀子緊着給他讀書用,怪隻怪楊慶生是個不争氣的,讀了三四年了也沒考上童生,現在還和那些有錢的公子混到了一起,若是染上揮霍錢财吃喝玩樂的惡習怕是要惹出事情。
楊桦不想在背後議論他這個弟弟,隻輕輕歎了口氣。
柳周正是個機靈人,趕緊嘻嘻哈哈打岔,岔開了話題。
楊桦一出門于喬也起了,洗漱完去了趟竈房,掀開鍋一看,一碗米粥一個蒸蛋還有昨晚剩下的雞腿都在鍋裡熱着。
于喬叉着腰站在鍋邊一動不動盯着那個雞腿,不知較什麼勁,等鍋裡的熱氣都散了,最後還是夾了出來,小口地吃了,蒸蛋卻沒動。
吃完飯收拾了家裡就拿出針線做活兒,村裡的哥兒和女兒家一樣從小就學這些活計,學會了輕易忘不掉。
于喬拿着幾塊拆下來的補丁碎布試着縫了十幾針,果然縫的不錯,看樣子這技能原身也是早早就掌握了。
把補丁布按大小裁好,又把幾件破衣裳拆了縫到一起,正好做成了窗簾,既能遮光又能擋蚊蟲。
挂好後他十分滿意,又動手改起了睡衣。
眼下正是三伏天,後半夜才有涼風,兩人都沒有光着睡的習慣,所以穿着長袖長褲還是熱。
正巧楊桦的汗衫穿的久了袖口也破了幾個洞,索性整個袖子都被拆了下去,做成背心。
于喬自己的衣裳則是改成了背心短褲,這回就涼快了。
還有幾針縫完時院裡傳來楊小東的聲音,“
嫂子你在家嗎,還去河邊洗衣裳不?”
“小東你先進來,馬上去。”
楊小東一進屋看到炕上改好的背心短褲瞪了眼,好奇地指着那衣裳問,“嫂子,這是啥衣裳,咋布料這麼少呢?”
于喬手上動作沒停,快速地把線打了死結鎖了針,拎起來給他解釋,“這是睡衣,睡覺時候穿的。”
“可我們睡覺也沒穿過料子這麼少的衣裳啊,穿這麼少和不穿有啥不一樣?”
于喬噗嗤一聲笑了,“布料少穿着就涼快,如果夜裡冷了也不至于着涼。”
楊小東聽懂了點點頭,忍不住從心裡感歎,“嫂子你真厲害,咋想出來的這樣式。”
于喬隻說夢裡夢到的,含糊了過去。
兩人到河邊時人不多,正巧上次那幾個長舌婦都在,之前還唠得熱鬧,餘光暼到于喬的身影走過來了趕緊噤了聲,一聲不響地低頭洗衣裳。
她們可不想再像柳家媳婦似的惹出麻煩,不僅要賠東西還要去給人家道歉,還得受着村長的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