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曼暗暗嗤笑,她可不同了,和王老五定了親,親家許諾成親後給蓋一間青磚瓦房,整個楊柳村隻有村長家有個一面青的房子,這要是她家住上了青磚瓦房,那得多氣派啊!
她張小曼嫁給楊發這麼多年也算揚眉吐氣一回!當下村裡人都在誇她有福氣呢!
想到這裡,她更瞧不上于喬了,就靠他們擺攤哪年能蓋上磚瓦房。
哼!
婦人狠狠地翻了個白眼,路過時候還故意撞了下于喬的背簍。
“嫂子,大伯娘現在太狂了,不就是兒子和那個養豬戶定親了嗎,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定親了呢!”楊小東不服氣地說。
于喬詫異地看他,心道這孩子啥時候口齒這麼伶俐了,“小東,你就當這些人在嫉妒咱們,人啊,越缺什麼就越想顯擺什麼,我們不搭理她就是了,走,回家做好吃的去。”
兩人在竈房忙活,楊桦在鎮上也打算早些回家,去點心鋪子給于喬買些零嘴帶回去。
正要和方先生告辭,忽然聽到門外幾個學生嚷嚷着,“快來搭把手,沉死了!”
方子銘好信兒,撂下書就竄了出去,片刻後立馬回來叫人,“大伯,楊兄快出來,楊慶生受傷了!”
把人扶進屋裡躺在那張小塌上,送人過來的幾個書生擦擦汗才說,“方先生,楊慶生在平安巷那個錢莊借錢,不僅沒借出來還被錢莊追債,這才挨了打,我們幾人路過好心給送過來了,這就告辭了。”
方先生點點頭,見人走了轉過身來沉着臉,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蒼蠅,低聲呵道,“慶生,你整日不務正業,耽誤學業不說,竟然還去錢莊借錢,你之前說家裡困難,你的束脩我都給你免了,那些銀子到底作何用途了!”
楊慶生躺在床上右臉高高的腫着,嘴角和眼眶青紫一片,左胳膊好像也被打得脫臼了,無力地耷拉在身側,衣裳褲子都是鞋印塵土,淩亂的不成樣子,被周圍幾個熟識的人看到這副模樣,特别是楊桦這個便宜大哥也在靜靜地注視着自己,他心虛又羞憤,隻能眼神閃躲随口應付,“我……我借銀子是想買書,還有,還有會友,哪有讀書人不結交朋友的,吃飯聽戲都需要銀子。”
“撒謊!”
方先生氣不打一步處來,手指上下顫抖指着他說,“當着老師和兄長的面還狡辯,有何顔面說自己是讀書人,從今日起我也不再當你的先生了,你回家吧。”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被退了學,楊慶生臉面挂不住,腫脹的五官皺在一塊,梗着脖子嚷,“不念就不念,我考了這麼多年也沒考上個功名,還不是你教的差!”
“你!”方先生怒氣沖沖,不予争論,甩袖便走,跨出門檻又喚,“楊桦出來。”
從楊慶生被人送回來那一刻,楊桦就一直沒出聲,他以為這個弟弟日日出去混,是因為有能力擺平那些麻煩事,可情況完全相反。
渾身是傷的回來,他已經料想到這件事觸碰到了方先生的底線,一定會讓他回家,不再教他讀書了。
“楊桦,你這弟弟太頑劣,我教導他多年,竟然沒教會他尊師重道,也沒引領他走向正途,我心裡有愧,日後也教不了什麼了,你把他帶回家吧。”方先生緩和了語氣,深深地歎了口氣,神情感傷。
卻還不放心地囑咐,“考試在即,你莫要被他影響,你的前途更重要。”
楊桦颔首,“先生,我明白。”
本想走着回家,可還要帶上個病号,楊桦隻能去街上搭個牛車,去楊柳村最便宜的也要十五文,這錢還必須要花。
楊桦未說什麼,方子銘在一旁嘟囔,“為他花這錢可真不值當。”
他故意沒壓低聲音,這話一字不漏地傳進了正扶着的楊慶生耳朵裡,下一瞬他的胳膊就被甩開了。
方子銘把手裡的破包袱甩到車上,退後一步直言不諱,“要不是看在楊兄的分上,你當我樂意幫忙啊,拿好東西,慢走不送!”
末了沖楊桦拱拱手轉身就走。
楊桦也上車,沒錯過他盯着方子銘背影時那憤恨陰濕的眼神,索性坐遠點,坐在車夫後頭,離他一臂的距離,坐好後一旁的人也早已别過視線。
老車夫是個愛說話的,知道楊桦是讀書人還問了些關于小孫子上學堂的問題,車程還算快,到楊發家門口時,楊慶生本就挨了打的骨頭都快颠散架了。
又是楊慶樂先發現狀況,楊桦下車的功夫,夫妻倆都迎了上來,張小曼看到兒子的慘狀吓了一跳,登時哭嚎着撲了上去,一邊哭一邊瞄着楊桦,“哎呦我的兒子啊,哪個挨千刀的把你打成這樣的,這是要了娘的命啊,一家人咋能下死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