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點被鬧鐘震醒的時候陳長見下意識迅速摸過去按了按,他速度很快,是大學剛住校時養成的習慣。
他頓了下,睜了眼之後他先是錯愕,眼前一片漆黑。還以為自己沒睜。
這個場景很是熟悉。
他驟然想起昨晚自己被一個醉鬼抱着脫不了身,接着想起來夢裡自己被一個醉鬼追着讨債。
“那追到了嗎?”
聽到一點聲響就醒來,硬要和他一起早起的某人把一臉惺忪換成了風雲輕淡,在他對面坐下。
“追到了,所以多加個蛋做獎勵。”陳長見把放在自己面前多了個蛋的餐盤又往他面前推過去。
周秋山在他那邊放了杯果汁,眼睛沒看他,話裡卻意有所指:“沒有别的獎勵嗎?”
陳長見佯裝冷眼看他。
今時不同往日,他怎麼能一直敗北。思忖片刻,陳長見淡淡道:“哪有憑空升級的,看你表現吧。”
對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似乎在考量什麼。
陳長見心中偷笑。周秋山還記得自己早飯胃口不太好,做得量不多卻種類豐盛,一個蛋一個培根,還有被溫度剛好的橙汁。多年沒吃着了,陳長見還有點懷念。
陳長見問:“你和鄧潇一在聯系?”
周秋山頓了一下。
偷看手機也不太是個好事
立刻就知道這人已經識破了他的計劃,誠實道:“近一年重新聯系,過節生日問候,因為遇見了你最近比較頻繁。我能力不足,需要他的幫忙。”
想想曾經這人藏尾巴的厲害勁,老狐狸誠實成這樣莫名多了點彙報的喜劇效果。
陳長見強忍着笑意,接着盤問:“古德呢?”
“剛認識。”
“徐正志?”
“和鄧潇一一樣。”
“張弓、趙樹他們?”
“也是。”
“……”
陳長見敢情就沒聯系他。雖然他也不夠格說出這句話,畢竟他也沒有聯系周秋山。
小時候總是想什麼做什麼,年紀越大越是惦念的人就越是不敢輕易開口。
陳長見瞄了眼時間,他一向起得早,還會跑會步聽着廣播。他習慣做事時段固定,這時間用來認真吃個早飯說句話好像也不錯。
周秋山注意到了他的動作,問:“忙嗎?”
“忙,實驗不好做,是個榨汁機。”
周秋山瞅他:“嗯?”
“壓榨人啊。不是人,是牲口。”
周秋山輕笑了一下。陳長見埋頭:“你呢?肯定忙得腳不沾地。”
“最近剛跑完見面會,還好。我現在可以自己決定接工作。”
“原來的公司呢?”
“合約到期了,還在打官司。”
陳長見點頭,他也不太懂。周秋山瞧他表情深重,道:“隻是有點難纏,但畢竟遲臻苗使了很多手腕。”
她當初怎樣待自己,他就依法炮制。
他們又說了很多,周秋山起身洗碗。陳長見跟過去,站在他旁邊。
他講了自己如何負氣給陳華榮坦白,他如何在後來的日子替他着急,催不動了還說讓他加入某些酷兒組織。陳長見把自己逗得不行,結果又被周秋山冷盯。
周秋山也和他講了自己留學時遇見的趣事,他燒得一手好菜,隻要一放假宿舍裡的兩個印度人整天發消息催他快回去。那幾個人說願意為他付房租雇他做廚子。
陳長見聽得直發笑。他們聊了很久,明明之後還有很多時間說,但就像趕着點去把幾年彼此錯過的事全部講完。
陳長見又看了眼時間,想最後說幾句。他問:“所以古德他們什麼都知道了。”
“對。”
陳長見松了一口氣,又覺得蠻遺憾。他好想親眼看古德吃驚的表情。
陳長見說他每次回去十一點校區晚上黑燈瞎火的,經常不小心碰見了都不知道是人是鬼:“隻要道個歉就成。”
周秋山說:“過兩天我能去看看嗎?然後送你回去。”
他這幾天還有點事,日程上周三隻有個節目飛行嘉賓。
陳長見先笑又蹙眉的,周秋山接着道:“沒人拍。我全副武裝。”
陳長見中途回了趟家,告訴了陳華榮這個驚天動地的好消息。
好消息不知道是不是,驚天動地倒是真的。當晚老爹多喝了二兩酒,雙眼發紅,最後還叮囑道“這次談了就好好處。”
縱他心頭再梗也還是送了份祝福。
再見到古德時又是在食堂,加上此人一臉邪笑,調侃道:“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陳長見覺得自己果真是太明顯了,就連實驗室的同門都說他最近待實驗室辦事的效率高了,準是忙着去見誰。
他心裡反思了一會,咳了咳:“我還沒說你,一頓飯就被老友賣了。”
“哪敢賣您呐。”古德抛了幾口飯,“你不也瞞了兄弟好幾年嗎?虧我之前還把新生會上那麼漂亮的學妹留給你,原來是不感冒啊!”
“閉嘴積德吧。”
“哎說着玩的,還得是我現在的女朋友漂亮。話說,都成了多久請啊,趁我離校之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