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吸血鬼不像人類,不需要夢想,但是替人類許個願的話還是可以的。
“靠了,小祁,你怎麼那麼好啊。”肖洵重重拍了拍他的肩。
涼意滲透雙肩,林成許就任由他拍着自己,垂眸一下一下劃着船。
那年18,所有夢想都宛若煙花般綻放在夜空,震耳欲聾,聲勢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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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三個人去酒店旁邊的網吧通了個宵,第二天差點兒沒趕上話劇開場,又轉了一圈,下午就坐上了回莞京的車。
這趟車沒有窗簾,林成許特意脫了外套擋光,坐在窗邊。
旁邊是靠着他胳膊睡着的祁承,臉上扣着深藍色帽子,遮住了白發。
最邊上是同樣睡着的肖洵。
這次旅途很愉快,可以說得上是林成許今年最輕快的幾天了,除去要緊張他和祁承的關系。
他睨了一眼身旁的人,因為沒外套,涼意很快就滲透整個胳膊,但他的白發還貼着自己,又軟又冰。
小小一張三寸拍立得還在外套口袋裡,林成許移開目光往裡塞了塞,不想再看。
他是有點不對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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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像開了加速器,一轉眼秋天就過去,梧桐樹葉也黃掉了地上,灌木叢隻剩下枝幹。
秋冬換季,班級裡有不少人都感了冒,大家都戴着口罩吸着鼻子,整個班級裡都病恹恹的,但還是會在下課時讨論什麼時候下今年的第一場雪。
林成許是次次換季感冒都不落,這次甚至燒進了醫院,好在趕上周日,肖洵和祁承決定去看看他。
醫院大廳和走廊幾乎都排滿了人,兩個人問問找找好幾圈才找到人在哪裡。
他坐在走廊的長椅上,單手撐着臉,一隻手上插着針,周圍坐滿了人,護士每隔一會兒就會出來換藥。
“睡着了。”肖洵小聲對祁承說道,踮着腳靠近他。
林成許在他走近時就察覺到了,艱難掀開眼皮,轉了轉發酸的手腕,聲音沙啞,“…祁承沒來?”
“我不來他都得來啊。”
肖洵指了指剛蹲在他身邊的祁承。
“我快打完了。”林成許見到他時緊皺的眉頭才有些松,仰頭看了一眼就剩下點兒底的吊瓶。
祁承同樣撐着臉看着他,眉頭輕蹙,擡起手撩了撩他額前遮住黑眸的碎發,“還不舒服嗎?”
這麼久過去,林成許已經對他的突然襲擊免疫了一些,特别是現在,他甚至下意識用滾熱的額頭去貼他冰涼的手指。
“這麼熱。”
“嗯…”
肖洵低着頭憋笑,他許哥現在真的很像小孩兒撒嬌啊。
“用不用買瓶桃罐頭啊,感冒神器。”他調侃道。
祁承瞬間站起身,“我去買。”
白色棉服的邊角被拉住,林成許仰頭,緊蹙着眉,“你怎麼什麼都聽?不用買。”
“可好用了。”肖洵特别愛在這個時候逗祁承,隻要他說對林成許好的話,祁承就像打了激素似的,倆人互動賊有意思。
“不是感冒神器嗎?你看起來很難受哎。”祁承又蹲了回去,試圖和這個犟犟的人類商量。
林成許垂着頭搖了搖,他現在就是不想讓祁承走,他也說不上來,好像隻要見不到他就越來越煩……
手擦過棉服劃出了聲音,碰到了冰冰軟軟的臉,手指下意識收縮,見人沒躲,又緩緩放松。
祁承也沒在意,胳膊搭在膝蓋上,扒拉着他的棉服拉鍊,“那一會兒出去買。”
“…嗯。”
肖洵隻想把他許哥身上的病魔打跑,讓他許哥看看自己現在這幅樣子。
一點都不高冷了!許哥你人設崩了好嗎?
他手墊在下巴下饒有興趣地看着兩人。雖然那麼說,但他還是很高興看到他許哥這樣的。
果然還是得好兄弟,患難才能見真情啊。
見藥到了底,林成許正準備自己拔針,護士就走過來,又挂了一瓶藥。
林成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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針拔得很順利,林成許用力按了一會,胳膊又冰又麻,但頭已經沒那麼疼了。
“用送你回家不許哥…哎小祁,去不去網吧?還沒帶你去過我們經常去的網吧呢。”
出了醫院,肖洵提議道。
林成許皺眉,睨了一眼四處看的祁承,又看向肖洵,“我也去。”
“你瘋了啊?”肖洵還以為他聽錯了。
“沒有,我去看看魚。”林成許淡淡道。
去網吧的話就要坐公交,三個人站在公交站台前,手機上顯示車還有幾分鐘才能來,祁承快速溜到了超市裡。
林成許下意識轉身,腳下一虛,摔倒前被肖洵拉住。
“幹嘛?愛的華爾茲啊?老實呆着吧,小祁丢不了。”
坐上了車站椅,林成許摘下口罩吐了口氣,在呼吸到冷空氣前又把口罩拉了上去。
輸液貼還貼在手上,他甩了甩胳膊,又撐上了臉,閉着眼,眉頭緊蹙。
從九月到十月,十月到十一月,直到現在,馬上就到小雪了,他們認識近乎有三個月。
他本來以為時間過得久了,祁承就不會對他感興趣了,他們會漸行漸遠。
他以為他會覺得自己無聊,無趣,沒勁,然後慢慢離開,直到最後和他沒有任何交集。
畢竟這麼久過去,祁承也交到了不少新朋友,很多人都喜歡他的性格,他以為自己會變成第一個排除項。
但他想錯了。
祁承還一直保持着以前的樣子。
他以為的事也一件都沒有發生。
從豫南回來後他們也沒再提那件心知肚明的事,就像朋友一樣相處,明明和他最初的打算一樣,但現在他又覺得不爽…
林成許同學決定把這一切都歸結于自己發燒燒糊塗了。
隻是習慣性依賴罷了,等他們高考之後分開,這種感覺會慢慢消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