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是鎖的,他摸進黑色棉服的兜裡,掏出鑰匙推開了門,又快速鎖上。
門剛鎖上,封易聞就推門出來,聞到了好大一股酒味,當即敲起門,“林成許你能不能别總敗壞我們家家風,誰像你總喝酒?前段時間還天天在外面住不回家,你當我們家是酒店嗎?想回就回想走就走……”
祁承沒搭理他,任由他繼續說,将人放倒在床上,單膝跪在床邊替他拉開棉服拉鍊,幫他脫衣服。
手被溫熱的手握住,他愣了愣,沒繼續,也沒掙開他的手,“你終于醒了。”
林成許壓根也沒怎麼睡。
他迷迷糊糊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身上人漂亮的眼睛,和他靠得很近。
緩了兩秒,他一個翻身将人壓在身下,膝蓋抵在他腰間。
“呼啦——”
白發的人陷在柔軟的被子裡,有些懵,他左右看了看自己被禁锢的手腕,蹙眉,“幹嘛啊。”
聲音清脆悅耳,又帶着絲委屈。
林成許摩挲着他手腕處細膩冰冷的皮膚,又緩緩湊近這張找不出瑕疵的臉,盯着右眼,一字一句道:“可以閉眼嗎?”
見身下的人乖乖閉上眼,林成許又搖了搖頭,輕輕搓着被自己捂熱的手腕。
“像第一次見面一樣……”
那次沒牽到的手現在牽到了。
眼前很黑,少年低沉清冷的聲音摻着苦味,祁承仔細回想了一下他們第一次見面。
哦,他從三樓跳下去那次。
摔在草叢裡,半睜開左眼,先是藍天,再是白雲,接着是香味——喚醒他嗅覺的香味,然後是熟悉的黑色眼睛。
現如今,這雙混濁的黑眸更讓他感覺熟悉。
兩人就這麼對視,直到呼吸撞在一起。
林成許仔細描摹着他漂亮的臉,終于泛了點兒紅的面頰,鼻梁……他垂眸,盯着蒼白臉上顯眼的紅唇,喉結上下滾動。
祁承想看他的眼睛,但這個角度隻能看見他不算濃密的睫毛,全遮住了。
他突然傾身,迫使那雙遲鈍但震驚的黑眸看向自己。
鼻尖碰在一起。
林成許反應過來什麼像觸電般快速起身,用力捂着胸口,感受着怦怦跳的心髒,快速喘着氣。
他剛剛都在做什麼?
這和耍流氓有什麼區别?
不對。
他又蹙起眉,看向身旁也坐起來、正疑惑地瞧着自己的人,咬了咬牙。
明明是他先耍流氓的……
都靠這麼近了…他怎麼不像上次一樣…
林成許深吸口氣,站起身晃晃悠悠走進衛生間,按開燈,對着鏡子擺弄着自己的臉。
難道是他變醜了?
鏡中倒映着黑發少年清隽的模樣,臉頰紅撲撲的,黑眸也有些朦胧,深藍色衛衣衣領傾斜,露出半邊凸出的鎖骨,被他重新扯了上去。
閉眼,再睜眼。
他旁邊多了個人,對方也湊了過來,在鏡子裡和他對視,又在鏡子前和他對視。
祁承眨眨眼,學着他的樣子揉着自己的臉,“你在做什麼啊。”
林成許垂下頭,閉了閉眼。
他怎麼可以這麼淡定。
“你不緊張嗎?”半晌,他擡頭啞着嗓子問道。
祁承不解地搖搖頭,還以為他在說自己遇見他家人緊不緊張,“不啊。”
林成許更不爽了。
他心髒都快跳出來了。
剛要說什麼,房間門被敲響,兩人一齊回頭,林容允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小許?媽媽剛才在洗衣服,你回來啦?喝酒了?還難受嗎?”
“哦,我都忘記問了,你難受嗎?”祁承又轉過頭問道。
林成許搖搖漿糊似的頭,繞過他過去開門。
林容允在看見祁承時愣了一下,旋即露出和善的微笑,“你是……”
“你都沒和你媽媽介紹過我嗎?”祁承有點兒不高興了。
司舟說他每天都把林成許挂在嘴邊,就差把人領回家了。
林成許實在不想告訴他其實是他和媽媽一天都說不上幾句話,根本沒時間聊這些。
他耐着頭疼給媽媽介紹起限時返場的白色轉學生,後者緩緩點頭,有點沾沾自喜的感覺。
一個詞竄進腦海——
見家長。
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後,林成許緩慢别過頭,早已愈合的手指揉上太陽穴,掠過通紅的臉,以此轉移注意力。
林容允笑着走到祁承面前,擡頭打量着這個白皙皙的小帥哥,嘴角快要咧到耳朵根,“祁承…名字真好聽,謝謝你送小許回家啊,吃過飯了嗎?要不阿姨給你們做飯吃?”
祁承笑着搖搖頭,“謝謝阿姨,我們吃過了。”
他悄悄睨了一眼身旁背對自己的人,目光擦過他脖頸,舌尖抵了抵尖牙。
正等着你的小許睡着了吃他呢。
小祁同學在心裡默默和阿姨說了聲抱歉。
林容允還是很高興林成許能領除肖洵以外的朋友回家的,拉着祁承說了不少話,把封易聞都吵出來了。
“多大人了還要别人送回來,我們家是什麼人都可以來的嗎?還染個白頭發,成高什麼人都收?”封易聞刻薄道,顯然不知道自己已經見過祁承一次。
林成許剛要說話,又被祁承搶先,他看着矮自己一頭的小孩,眯眼,“你是誰?”
封易聞被噎住,從來就沒人問過他這話,圈裡的人、同齡的人幾乎都知道他是誰。
他怒氣沖沖地看着眼前的人,也壓根沒把他和那隻發傳單的大熊貓聯想到一起,笑出聲,“你不配知道我是誰。”
“那算了,我還以為你是打掃衛生的。”祁承直接痛快說道,又轉身對林成許噓寒問暖。
封易聞:“……”
“誰允許你這麼和我說話的!林成許!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我們封家嗎?你是不是真拿自己當大少爺了!”
封易聞最近脾氣特别不好,智商也是忽高忽低的,一點就炸,現在遇見祁承更是。
吵鬧聲很快把封記也惹了出來,還有以為自己兒子受欺負的杜溪。
林成許不免有些難堪,即便祁承能對他所有事都包容,都願意站在他這邊,但現在這麼多人…
他呼了口氣,頭越來越疼,剛想開口讓祁承先離開,自己解決,後者卻突然背對着衆人,安撫似的撩了撩他額前的頭發。
呼吸猛然一滞,緊接着是緊鑼密鼓的心跳聲。
他膽子怎麼這麼大……
祁承又轉過身,壓下嘴角苦艾艾地歎了口氣,“叔叔阿姨。”
他刻意在這裡停頓,又裝作無奈似的地看了看幾人,擡步走到封易聞身邊,撈起他的手搭上了他的脈。
封易聞:“?”
封記見他搭脈的姿勢老成,瞪了一眼要動手的封易聞,沒讓他說話。
場面就這麼安靜下來,林成許看着小中醫似的祁承實在納悶。他怎麼還會這些?
祁影帝演技大爆發,微垂着頭,眉頭緊蹙,還時不時輕歎口氣。
這幅樣子快給杜溪急死了,還以為自己寶貝兒子怎麼了。
半晌,祁承又歎了口氣,用眼神示意封記和杜溪和自己出去,又在幾個人看不見的地方朝林成許比了個OK的手勢。
封易聞傻了,低頭愣愣地看着手腕,冰涼還未散去,他皺眉問林成許,“這人什麼來頭?”
林成許接上戲,面不改色道:“中醫。”
18歲男高爆改中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