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發完消息，手機就沒電要關機，祁承默了默，坐起身，拽開床頭櫃摸充電器，卻摸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他好奇地蹙眉，也不惦記着給手機充電了，看了一眼熟睡的人，把東西掏出來，去陽台坐在搖椅上看。
——
還記得第二次吵架嗎？我說我應該也給你一封情書。
其實寫了一封了，本來打算高考結束給你，但沒想到碰到了當時的事，那封情書也一直沒機會給你，現在一起補上。
我可能沒有那麼會表達，有些話當着你的面我也實在說不出來，這個辦法很好，我都寫出來，不要嫌我肉麻。
祁承，謝謝你喜歡我。
和你在一起之後我才重新認識自己。
我太敏感，太内耗，總會覺得很多事是自己的問題。可你從來沒有這樣覺得，從始至終你都在鼓勵我，給予我信任，謝謝。
很早我就發現了，沒有你我不行。
有你在我會很自信，不會再害怕，不會不開心，隻有在你身邊的時候我才會像我自己。
有你在的時候我也會輕松很多，沒那麼害怕說錯話會被人訓、會被人笑。你也永遠不會那樣。你會鼓勵我、會誇我、會支持我、會哄着我。
真的謝謝你。
好多人問我，為什麼要喜歡你。也有好多人說，你為什麼會喜歡我。
我也會想，為什麼我這樣你還會喜歡我、還會無條件選擇我。
可你永遠都會說我很好，我也會慢慢因為你的認可正視自己、認識自己。看你那麼喜歡我，我會很開心，開心我可以讓你喜歡。
不管你怎麼樣我都會喜歡上你的。打個比方，我的人生是一道數學題，正确答案隻有你一個，我會做對這道題，也隻會走向你。
遇見你之後我才意識到世界有多美好。你特别活潑，有活力，和我認識的所有人都不一樣，也隻有你能帶動我的所有情緒。
确定自己喜歡上你的時候我也下了很大決心。我害怕，害怕自己太差勁會讓你失望，可我控制不住想靠近你，你總會吸引我。
你比所有人都耀眼，這是你最大的優點，你和其他人都不一樣，對于我來說永遠是這樣的。
我們在一起那天晚上我更害怕，原來你不是喜歡我，原來你是吸血鬼。
那我也心甘情願，我就是喜歡你。我當時已經把最壞的結果想到了，大不了你把我吃掉，大不了我死在你手裡。
可你沒有，你又選了我。
後來我們在一起，你說你喜歡我，我真的特别開心，我想我終于等到你了，我也慶幸我變了，能讓你喜歡我。
在一起的過程中你也一直在給我安全感，我都能感覺到。謝謝你，包容我的壞脾氣，照顧我的各種情緒。
自始至終我在你面前都是透明的，我很慶幸自己能遇見你。
我真的很幸運。
我們分開的那一個星期我到現在還在後悔，我竟然能對你說出那些難聽的話，對不起。可你都那麼生氣了還告訴我說：你隻有我了，你隻要我。
真的對不起，以後再也不會了，你監督我。
之後我們就總分開，你總是在睡。你睡的時候我就在想：你的夢裡會有我嗎？你是去陪以前的我了嗎？那我怎麼辦，我也很想你。
可我真沒想過你會再睡，還睡了整整四年。包括現在，你還有一年時間沒睡完。
原來都是因為我。
你睡這一千年是因為我，在九百九十五年醒是因為我，現在差了一年又醒了還是因為我。
我會開心，因為你和我、我們兩個聯系在一起。可我也害怕，害怕你出事，顔琛和陸羨時都告訴我了，如果你想輪回太危險了，其實現在這樣就很好，等我下輩子再來陪你，再來愛你。
關于壽命的事我們一直沒有提過，我也沒辦法當面和你說。
祁承，你等我，等我這輩子結束了，再等我的下輩子。我會找到你，不管是多久，不管你在哪裡。
…………
再往下祁承就看不清了，他蹭着眼淚，把信拿遠怕打濕。
什麼啊。
他吸了吸鼻子，回頭看着依舊熟睡的人，起身，一股腦鑽進他懷裡。
“我就要和你有下輩子，這輩子也會和你一起變老，林成許，我不會等你的……”
他像賭氣似的說出這句話，胡亂在人胸前蹭了蹭眼淚，很用力地抱着他，終于把人弄醒了。
林成許迷迷糊糊睜開眼，看着人抱着自己哭，心慌了一瞬，急忙坐起身抱他，“怎麼了？别哭……”
“沒聽見是嗎？”祁承掙開他的手，捧起那張還有些睡意的臉，特别大聲，“林成許，我說，我要和你一起有下輩子。”
“這輩子我也會和你一起變老，我不會等你的。你什麼意思？讓我等你死了繼續回小棺材裡睡覺？然後等下一個你？”
“沒那個可能，你再敢這麼想，你要是敢不要我，我也去死好了，你不是總用這個威脅我嗎？”
林成許緩了半天才明白祁承這些話從而何來，看了一眼半開的抽屜，垂下眼睑，臉多少有些發燒。
陸羨時告訴他了，吸血鬼本身就是被詛咒的存在，和普通的鬼不一樣，假如真的要輪回要付很大的代價，還不一定能成功。
本來那一千年就夠這隻吸血鬼受的了，再去經曆那樣的事保不齊會繼續睡着不會再醒，那他們就連再見面的機會都沒有了……
他不能太自私了。
祁承一眼就看透林成許在想什麼，癟着嘴繼續哭，用力捏他的臉，“我不管，反正我不等，我就是要這輩子永遠和你在一起，和你一起變老，下輩子再說下輩子的。林成許，你答不答應？”
又耍賴又撒嬌。
林成許歎了口氣，皺眉握下他的手，感覺臉疼，糊弄起他，“林成許答應，我不答應。”
“嗯…你又這樣，你再這樣我現在就回去睡覺好了，等下輩子的你，不對，我不等了，我就自己一隻鬼，隻有我自己，反正你也舍得。”
“……我舍不得。”林成許皺眉咬了咬牙，用力抱緊他，“我也想……可是對你來說不公平。”
“哪有什麼絕對的公平。”祁承又把他推開，磨着氣冒出來的尖牙，“我是吸血鬼，能活這麼久已經很不公平了。”
“什麼破爛規矩。”他把人按倒在床上，俯身盯着那雙隻有自己的黑眸，兇巴巴的，“林成許，你聽好了，輪不輪回我說了算。我答應你的事就一定會辦到，我這輩子會和你一起死，也會和你一起有下輩子。”
“你聽沒聽到啊……”剛剛還繃得緊緊的聲線又放軟，摻着哭腔，聽着就讓人心疼。
林成許把他撈進懷裡，一下一下順着他的背，歪頭在他柔軟的白發上蹭了蹭，心裡酸酸的。
“聽到了。”
聽到了。
你又選了我。
你會永遠和我在一起。
我不怕了。
“我們就像普通的情侶一樣在一起，你給人看病，我在家裡給你做飯。你想吃什麼喜歡吃什麼我都給你做，我不會再把廚房弄得亂七八糟的了……”
“我們出去約會，不用在乎别人怎麼看。我可以牽你的手，你也可以抱我，和你認識的人、和那些爺爺奶奶介紹，這是我男朋友，這是我的愛人。”
“我們一起去你喜歡的任何地方。你和我說過，在一起就是你陪着我我陪着你，你不能反悔。”
“這樣很好，我喜歡這樣，你也喜歡對不對？所以我們會一直在一起、永遠在一起、不會分開的。”
“林成許…你說……”
那雙漂亮的紅色眼睛裡都是晶瑩的淚水，順着臉頰往流下，被愛人輕輕吻掉。冰冷的臉泛起熱，是無聲地安撫。
那雙黑眸裡盛着月光，蘊着快要溢出來的濃稠愛意，裝着眼前的人，溫柔得不像話，又帶着絲絲心疼。
他牽起沒有溫度的手，慢慢和他十指相扣，戒指碰到一起，他又單膝下跪，緊緊握着那隻手。
“好…我說。”
是很笃定很絕對的語氣，今晚所有的話都像誓言一般，這句——會是誓言的尾詞，也是所有不确定性的反駁。
愛人清冷的聲音放緩，一字一句，伴随着幽幽的香氣，讓人心安，他說：“我愛你。”
“我會永遠和你在一起，我會陪你一起變老，我會和你一起有下輩子，我們會在新的世界、有新的身份。”
“那個時候我會再告訴你，祁承，我愛你。”
這是一個又慢又溫柔、帶着安慰且很輕的吻。冷熱的呼吸融在一起，鼻尖抵着柔軟的臉，視線相撞，愛意和心跳交纏，是夜色中最動人的情話。
“林成許，我也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