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盛鳴從七處寄了一份文件過來。
“費城?”蘇禦看着文件落款處的那個地名,放下了手裡的菜刀,來到門前的草坪上找到了戚常樂。
戚常樂正蹲在地上給那株紅葉植物挪盆,這兩天說是要下雪卻還沒見着,溫度倒是急速降了不少,這會兒他已經不得不帶上了手套,才能下手去挖土。
“地址發過來了,費城。”蘇禦過來把他拉了起來,“費這麼大勁兒,怎麼就不知道叫我一聲?”
“叫你做什……”戚常樂話說到一半就看見蘇禦打了個響指,緊接着那紅葉植物就自己從土裡鑽了出來,走進了他準備好的花盆裡,又乖乖地用根葉把土攏過來,把自己圍好了。
戚常樂:“……這會不會太随便了一些?”
“這隻是我的一部分本體而已,當時也是為了……咳咳。”
“為了什麼?說呀。”戚常樂把花盆抱了起來,和他并肩朝家裡去。蘇禦摸了摸鼻子:“為了……為了看看你,才把這部分放過來的。”
戚常樂最近瘦了不少,但這剛好把他身上因為不運動存下來的小肚子給瘦沒了,顯出整齊的腹肌來。聞言笑道:“好看嗎?”
蘇禦牽了他的手,把人帶到卧室裡,從他手上把花盆接過來放在了床頭:“沒有比你更好看的了。其實我以前也常常偷看你。”
看他吃飯喝水,看他夜裡沉眠……
“現在可以光明正大的看了,當然,如果你想增添一些小情趣我也是不在意的。”戚常樂躺倒在床上,偏頭看着他把花盆擦幹淨,“費城……什麼情況?”
“盛鳴不清楚,她是從二處聽說的——二處負責的是治安——費城那邊這兩天失蹤了很多人,都是在夜裡突然消失的,現場隻留下了一堆灰土,這和怨憎的行事手法剛好吻合。”
“我們要去做什麼?”
“僞裝成七處的人過去幫忙查案。”蘇禦擦幹淨了花盆,也坐在他身邊,“然後看看他們的老大在不在哪裡。”
“你對怨憎……了解多少?”戚常樂翻了個身,趴在床上,伸手過去勾住了他的手指。
“生靈都有靈,死去的人類和妖物也是一樣的。能成為怨憎的靈魂都是承載了巨大的怨氣,對人間還有留戀,隻為了複仇而存在的一群家夥。”蘇禦回想着他遇到過的怨憎,“他們也需要食物。”
“什麼……?”戚房間裡開了暖空調,戚常樂已經有些昏昏欲睡了,聽到這裡又強打起精神。
“人性中的善良和真心。”蘇禦躺了下去,和他面對面,看着他睫毛抖了抖,終于還是堅持不住閉上了眼睛,“明明已經成了世間最肮髒邪惡的東西,也還在貪戀着這些美好溫暖的感情……”
門外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有什麼粘膩的東西在門上梭巡,甚至能聽見惡心的水聲。
“睡吧。”蘇禦起身給戚常樂蓋上被子,手指在他側臉上輕輕地碰了碰,“祝你好夢。”
他來到客廳,看見門闆底下的縫隙已經有黑色的絮狀物鑽了進來。
“老大。”錢多多和大廣不知道從哪裡蹦了出來,兩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地染上了這些黑色絮狀物,大廣身上更多一些,他的裙子也破了大半,另一半是被他嫌棄礙事自己撕掉的。
錢多多手裡攥着幾枚銅錢,銅錢上也帶着血色:“老大,這是最後一隻了。”
大廣上前用高跟鞋踩住了那黑色絮狀物,黑色劇烈地蠕動起來,最後發出一聲虛弱的慘叫,消散在空氣中。
“不能再等下去了,公司這幾天一直有人突襲,周圍也有人在埋伏。”錢多多見大廣已經解決了,便把銅錢收了起來,“我已經讓孟含轉移地标了。”
“有人洩露了我們的行蹤,怨憎已經知道我們去過七處了。”大廣從裙子上又撕下來一塊布,把鞋子擦幹淨,“七處有細作?”
“至少不會是盛鳴。”蘇禦開了門,帶着他們兩個走了出去,大廣穿着少了一半的裙子站在風中也不發抖,倒是把錢多多看得牙根疼。
“那這幾天先給你們這裡上個結界吧。”大廣回頭看了一眼戚常樂家,“我晚上把孟含帶過來,她對這些事比較擅長。”
蘇禦嗯了一聲,這時寒風乍起,三人擡頭看向天空,隻見空中悠悠然落下幾片白色。錢多多伸出手接住一片:“下雪了。”
卧室裡,戚常樂身上的金光越來越亮,就在這時,一團殘留的怨憎爬上了他放在被子外面的手,卻在接觸到他的一瞬間,被金光吞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