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的流言像毒霧般滲進校園每個角落。
蘇皎皎低着頭快步穿過走廊,仍能聽見身後刻意擡高的嗤笑——“夜場紅牌”“七次郎”“裝清高”……那些詞彙像黏膩的蛛網,纏得他呼吸發窒。
這天蘇皎皎上完廁所,剛推開隔間門,迎面撞上阮軟抵來的膝蓋。
少男被慣性掼在瓷磚牆上,後腦勺磕出悶響,還未看清來人,就聽見一道甜膩帶毒的聲音。
“喲,小賤蹄子還敢擡頭?”阮軟用食指挑起他下巴,指甲掐進肉裡。
他今天穿了件雪白針織衫,笑起來時酒窩盛滿惡意,像幅被天使吻過的惡魔肖像。
身後三個男生堵死了出口,最紮眼的是個瓷娃娃似的少年,正歪頭提議。
“阮哥哥,不如扒光他拍照?反正……他早沒臉了嘛。”他玻璃珠般的眼珠轉着,吐出的話卻像蛇信子。
阮軟滿意的點點頭,“還是你聰明,你們幾個,去把他衣服扒了。”
蘇皎皎拼命掙紮,但終究寡不敵衆,被扒了衣服。
阮軟打了個響指,立刻有人擰住蘇皎皎手腕反剪到背後。
校服撕裂聲混着水管滴答的水響,冷白軀體暴露在手機閃光燈下時,有人故意把整桶冰水潑向他。
“咔嚓、咔嚓——”
快門聲裡,蘇皎皎的掙紮被笑聲淹沒。水珠順着他發抖的睫毛滾落,分不清是冷水還是眼淚。
阮軟突然拽住他頭發迫使他仰頭,天使面孔湊近耳畔。
“長記性了沒?居然還勾引的妩姐姐去警局幫你,害得我被媽媽罵,你真該死啊。”
蘇皎皎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廁所的。
耳邊的笑聲、閃光燈的刺白、冰水滲進皮膚的寒意……一切都像隔了一層毛玻璃,模糊而遙遠。
他機械地回到教室,木然地抄寫闆書,甚至在下課時還條件反射地對同學笑了笑——盡管那笑容比哭還難看。
放學鈴響,他随着人流走出校門,卻發現自己站在了天橋上。
風很大,吹得他校服外套獵獵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