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柒不好一直在事務所白吃白住,就主動開口幫忙。
餘有樂拗不過她,怕她再吵着給生活費,便讓她跟另一個案子,随同斯文去保護一個叫劉思宇的學生。
林曉柒信心滿滿地接下這份差事,然而第一次參與“保護行動”就出了岔子。
事情發生在一個周末,劉思宇約了五個小夥伴出去玩。
林曉柒和斯文遠遠綴在他們身後。
她的視線流連于路邊各色小吃店,開口問出心中疑惑:“這個小孩有什麼特殊的,為什麼需要人保護?”
他的父母手握機密,還是家财萬貫,這麼怕兒子被人綁架?
難不成是特工?
林曉柒腦海中浮現出史密斯夫婦的形象,看向劉思宇的眼神也帶了幾分敬仰。
好半晌,她終于聽到一句回答:“你隻需做好分内事,其他不必多問。”
這人真難相處!
林曉柒的小脾氣又成功被他激出來,瞪着眼道:“我偏要多問,回去就問有樂哥。”
說着話,她忽然停下腳步,眼神微凜地回過頭,在人流密集處逡巡。
注意到她的動靜,斯文側首循其視線正要往回看,卻被她一把抓住手腕,大力拖着往前走。
轉過街角,她松開手,神色如常,仿佛剛才那一瞬隻是他的錯覺。
斯文沉默着動了動手腕,半垂眼睑掩去眸中思量。
這邊,劉思宇正被五個同學撺掇着進鬼屋玩。
“大男人怕什麼怕,再說不是還有我嗎,胖哥保護你!”
說話的是一個小胖墩,一臉豪氣幹雲,無所畏懼的模樣,啪啪拍着胸脯向劉思宇保證。
旁邊戴着眼鏡的孫睿說道:“其實沒有那麼恐怖的,你隻要想着都是假的,是人扮演的,就不怕了。”
站在對面的高個子——高遠也想勸兩句,憋了半天,重重地點點頭,道:“他們說得對。不用怕。”
“算了,我們自己進去玩好了。每次都這樣,真沒勁。”聲音略尖,是雙胞胎裡的姐姐月兒。
“不要為難思宇了,每個人害怕的點都不一樣。他應該是真的很怕。”聲音怯怯,是妹妹小星。
劉思宇一言不發,隻是低頭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麼。
“随便你好了。”撂下這句話,月兒一馬當先進了鬼屋。
其他幾人也陸續進去。
小星走在最末,回頭觑了一眼劉思宇,見他已經轉頭看向外面,心裡的失落不禁又加重幾分。
劉思宇往外走了幾步,找到站在店門口的斯文。
對方望着人來人往的街道,開口問他:“想去?”
劉思宇點頭,瞥瞥幾步外兀自出神的林曉柒,迅速收回視線,低聲加了句:“我自己去。”
聞言,斯文收回跨出的步子,囑咐道:“别逞強,如果難受就馬上出來。”
劉思宇颔首,深吸一口氣轉身走向鬼屋入口,每一步都邁得沉重而緩慢,顯出兩分悲壯。
林曉柒回神,挑眉冷嗤:“看不出你還挺有愛心。”
卻聽斯文淡聲回道:“與愛心無關。接了委托,他就是我們的責任。”
林曉柒一噎,索性不再理會他,轉身越過印着恐怖鬼臉的海報,走進鬼屋門店,随便挑了張椅子坐下。
她跟着林家在禮縣住了十二年,就沒在縣城裡看見過這種店鋪。
高一寒假的時候,林哥哥倒是帶她去市裡嘗了一回鮮。
可她卻因為太過激動,揮舞手掌時扇到一隻“鬼”,就這麼打掉了别人一顆牙。
林哥哥帶着她賠罪又賠錢,卻沒罵過她一句。
但自此以後,她便對鬼屋避而遠之,再未踏足過半步。
思及往事,林曉柒低頭看着自己的雙手,心中再次浮上惶惑。
她清晰的記憶,是從加入林家之後開始。
她記得自己從小就比同齡人力氣大,五感也敏于常人。
但那時,還在正常範圍内。
事情變得詭異是在高一入學後不久,那時班上組織去霧仙湖秋遊。
玩得正高興的時候,她忽覺身體内部有什麼轟然炸開,緊接着渾身上下仿佛撕裂般疼痛難忍。
她痛暈過去,被送進了醫院。
醒來後,她便察覺身體中的能量比從前增強數倍。
剛開始,心中隻有歡喜。
漸漸地,她開始感到害怕。
因為伴随着自身能量的飛躍,困擾她多年的噩夢也更加頻繁。
在夢中,她不斷回到2003年的夏天,目睹父母陷于危難,目睹自己大聲哭喊。
醒來後,她又總是記不清他們的樣貌,記不起整件事的前因後果。
她在網上和舊報紙上查過當年的大小新聞,一無所獲。
那一場對她來說驚天動地的禍事,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消失于時間之河中,叫人尋不到一絲影蹤。
然而越是如此,她便越是懷疑有人刻意抹去了那件事的痕迹。
那個人是誰,是制造那起禍事的罪魁,還是此次将她引來宏都的人?
抑或,是同一個?
而在這詭谲迷霧的籠罩之下,她的父母有沒有逃出生天?
“妹子要玩嗎?”前台熱情招呼着,将林曉柒從紛亂思緒中喚醒。
“不了,我等人。”她勉強笑笑,無力地靠向牆壁,閉上雙眼鎖住即将失控的淚意。
“爸爸、媽媽,你們還活着嗎?”
“這些年來,你們有沒有找過我,有沒有……想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