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零五分，餘有樂準時起床，一出卧室，就聞到廚房飄出的粥香。

他路過餐桌，看一眼正在埋頭刷題的斯文，沒敢說話，輕手輕腳溜進衛生間洗漱。

出來的時候，斯文已經坐上沙發，那本考研試題集被他随手扔在茶幾上，中性筆斜放在一邊。

他捏着遙控器，百無聊賴地換台，聽到動靜便轉向餘有樂，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餘有樂一陣心虛，讪笑道：“哎，那個，昨晚看你喝得醉醺醺的，怕你把床弄髒，所以就委屈你躺了一晚沙發。又，又因為擔心你吹空調吹感冒了，所以沒開……”

“我以人格擔保，絕對不是為了省電。”見他沒說話，餘有樂趕緊摸進廚房喝水，然後跑到門口換鞋，“你宿醉一場，狀态不好，今天就别去跑步了，待會兒我帶兩份小籠包回來吃。”

“嗯。”斯文起身把題集放進電視櫃的抽屜，轉頭對餘有樂道，“謝了。”

“帶個早飯謝什麼？”餘有樂奇怪地看他一眼，這家夥啥時候這麼客氣了。

斯文擡手摁了摁太陽穴：“謝你昨晚把我背回來。”

昨晚沒控制好情緒，喝得有點多，他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

要是餘有樂不返回接他，估計他得在公園躺一夜。

“哦，那個啊，是小霜帶你回來的。謝她吧。”小丫頭看着瘦骨伶仃的，力氣是真大，十幾分鐘腳程，一路把這家夥背到家。

牛。

門“嘎吱”打開，又輕輕阖上，留下斯文獨自站在客廳，一臉被雷劈中的表情。

挂鐘的時針指向八時，林曉柒揉着眼睛出了卧房。

今天難得沒任務，要不是肚子餓，她真想睡到中午再起來。

家裡隻有她一個活人。

林曉柒把他們留的早飯吃完，洗淨餐具，窩進沙發看劇。

她握着遙控器随意換台，換到土豆台時，電視裡正在重播昨晚的黃金檔劇集。

她看了兩眼，是一部名叫《逐月》的仙俠劇。

男主角身着純白大袖仙袍，長發及腰，頭戴木簪，面容俊朗。

所過之處，隻要是女性，皆為之驚豔不已。

“有那麼誇張麼？”看着一群号稱活過幾萬歲的仙子，像沒見過世面那樣對着男主眼冒桃心，林曉柒被她們浮誇的演技逗得樂不可支。

門在這時打開，餘有樂先進來，一眼看見坐在沙發上憨笑的林曉柒，納悶道：“看什麼呢，笑這麼開心？”

“嗨呀，你們回來啦。”林曉柒起身沖過去，将兩人手裡的購物袋翻個遍，扒拉出一盒巧克力甜筒，從中抽出一支啃将起來。

“你啊，也不幫哥接一下。”餘有樂曲指敲敲她的腦袋，拎着手裡的肉和菜進了廚房。

斯文走在後面，目不斜視地跟了進去，視線跟她短暫對上，又不緊不慢地收回。

林曉柒眼珠一轉，倚在廚房門邊歎氣：“唉……昨晚可把我累慘了。”

斯文身形一僵，故作鎮定地收拾着購物袋裡的物品：“嗯，昨晚謝謝你，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她咽下嘴裡的冰淇淋，嘻嘻一笑，“我力氣大嘛，也就相當于普通人背個小寶寶而已。”

語畢，她轉身晃回沙發，又窩進自己的位置。

最後一口冰淇淋下肚，林曉柒身旁的座位下陷，有人坐了下來。

“好看嗎？”他看着電視屏幕問道。

“還行吧。”

“昨晚……我沒給你添亂吧？”不太确定的語氣。

“嗯？沒有啊。”她眼睛盯着電視，擡手随意在他頭上揉一下，“我們文文乖着呢。”

此話一出，兩人俱是一怔。

林曉柒轉頭看着他，尴尬地收回手，嘴唇微張想說什麼，心念一轉，又默默地閉了嘴。

斯文收住心神，目光滑過她唇角的冰淇淋殘漬，往下落在她剛剛揉過自己頭發的左手，眉心微微一跳：“你吃完冰淇淋，是不是沒洗手？”

“額……”她眨眨眼，後知後覺地想起，“好像是哦。”

少女說着抱歉，起身去了衛生間。

斯文閉上眼，隻覺耳根都在發燙。

他已經不想再問自己昨晚究竟說了，或者做了什麼出格的事。

從他起床時那雙微腫泛紅的眼睛，還有方才林曉柒的反應，他已經知道了——他昨晚以為自己在夢中看到的母親，其實是前來尋他的林曉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