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離離心想,正好沒人,那他就可以肆無忌憚地黏着夏遠山了。
于是若從高空俯瞰,就會看到一男一女在一片廢樓裡東走走西看看。其中男子如沒骨頭一般貼着女子,任女子幾次推搡都沒能甩開這人形牛皮糖。
之前夏遠山确實在調教江離離,她有意引導江離離放下羞恥的枷鎖。
于是在正片開始前,她刻意逗弄對方張開嘴、叫出聲。
而眼看江離離主動用口舌為她清理手心,夏遠山知道自己成功了。
但是,當聽到江離離左一句“媽咪我乖麼”右一句“媽咪喜歡我咬麼”,夏遠山知道,這成效委實過了。
于是在江離離一面喊“媽咪”、一面試圖把自己拉回無人之境重演曆史時,她不得不煞風景道:
“我滴好大兒,為娘真受不了你了,要不你去找個媳婦吧。”
她本意是要制止江離離的撒嬌賣萌,誰知他眼睛一眨,直接哭了。
夏遠山眼看男子上一秒還笑嘻嘻,下一秒就淚汪汪,也猜不準自己玩笑話裡是哪一個字過分了。
可看江離離哭得實在可憐,她隻好連連道歉。
說:“對不起對不起,我收回剛剛的那句話,好嗎?”
然後她就被江離離洩憤般啃了幾口,若非他們剛好站在監控下面,那麼她肯定就不是被啃幾下那麼簡單了。
江離離說:“阿遠不可以說那種話!不可以把我推出去!更不可以把我推給别人!”
夏遠山一聽江離離終于恢複“正常”,也不管對方說了啥,登時忙不疊地點頭。
而江離離也看出她沒認真聽自己的話,便捧着女子的臉,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阿、遠、不、可、以、把、我、推、給、别、人!”
這幾個字好似從石頭裡蹦出來的般,堅硬又刻意,似乎真的凝聚成實體而擲地有聲,同時又如真金白銀般可經火焰鍛煉而不消亡。
夏遠山這才知道她何處 “冒犯”了江離離,原來是她的好大兒不想找媳婦,可那本就是一笑而過的玩笑話,不曾想那小哭包會如此在意。
夏遠山雖覺得好笑,卻也擺出真誠的模樣,
她一擡手,也捧着江離離的臉,盯着對方的眼睛,亦是一字一句道:“小阿離可是我的‘桑’啊,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又怎麼會把你推出去呢?”
桑……
江離離花了十幾秒才理解夏遠山的告白。
這十幾秒中,他知道夏遠山的“桑”就是自己,他想到先前夏遠山對“桑”的絕對維護,記起自己對“桑”的嫉妒……
然後一番因為所以,他就知道夏遠山對自己的絕對維護,以及,自己是在嫉妒自己,自己沒那麼不堪。
就在江離離即将雀躍不已時,他又通過夏遠山的眼眸看到了自己,登時腦子一震。
鬼使神差中,他問:“你有幾個‘桑’?”
夏遠山眨了眨眼,顯然是不理解江離離為何要問這種問題,心下疑惑,卻還是爽快地回答說:
“一隻貓貓桑,一個離離桑。因為我找不到貓貓桑,所以我隻有離離桑了!那麼就是一個桑!他就是離離桑!”
她語氣輕快,如同幼兒園的小盆友在回答老師的問題一樣,興緻勃勃,慷慨激昂。
且一會貓貓桑一會離離桑的,聽着繞來繞去,不免令人發笑。
可江離離卻依舊嚴肅地盯着夏遠山的眼睛,但由于女子眼裡倒映着自己,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誰。
同時他靈光一現,既然自己被對方的眼睛倒映着,那麼他的眼睛也在倒映夏遠山……夏遠山又是在看誰?夏遠山真的在看自己嗎?
如果夏遠山不是在看他,那麼他這些年的迷醉與自豪不就是鏡花水月嗎?
此念一出,江離離霎時感到一股恐懼,一股因無家可歸般的恐懼。
江離離貼緊對方的額頭,問:“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在說謊?”
夏遠山在眨眼的基礎上又增加了單挑眉的動作,遲疑道:“去曜日做個腦磁圖?看看我的杏仁核有沒有發光?”
腦磁圖是目前最為先進的腦科學技術,其可以檢測并記錄極其微弱的腦活動;
而杏仁核則涉及人的情緒,人在說謊時可能表面看不出來,但大腦活動卻是掩飾不來的,所以通過監控杏仁核的活動狀态就可以知道此人是否緊張,通過緊張的情緒就可以确定此人是否說謊。
所以此處用腦磁圖來監控杏仁核是否發光,意即用腦磁圖探測杏仁核是否在活動——因數據呈現方式的特點,如果腦組織在活動,顯示器會把活動部位标亮,看着就好像是腦組織在發光一樣。
此時夏遠山用如此硬核的方式自證清白,顯然是有恃無恐且真心實意,可江離離聽着卻更加茫然了。
他心知女子的坦蕩具有迷惑性,因而閉上眼,過了好久,說:“我不在乎這些,阿遠?”
他這話沒頭沒尾,直令夏遠山一頭霧水,聽對方在喊自己,便應了一聲。
夏遠山說:“嗯,我在。”
江離離說:“我永遠不會走丢的。永遠,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