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青暗衛沒說話,陸純熙明白這是不同意。
“你先起來。”陸純熙腦中想着該怎麼讓刺青暗衛答應自己不将這件事情告訴齊恒,口中讓刺青暗衛起身——雖然是齊恒派來保護她的,但是刺青暗衛這麼跪着,讓她很不自在。
刺青暗衛猶豫了一下,站起身。
陸純熙又讓刺青暗衛坐,刺青暗衛搖頭拒絕。陸純熙也不勉強,她開口問道:“你一定想要齊恒好、不想他出事對不對?”
刺青暗衛不知道陸純熙忽然問這個做什麼,但他确實不想齊恒出事,便點了點頭。
陸純熙又問道:“戰場上的情況千變萬化,定要萬般小心,全副心思都在其上可對?”
刺青暗衛點頭。
陸純熙繼續問道:“對于齊恒來說,我很重要,我的事情都會影響到他的情緒對不對?”
刺青暗衛隐隐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但是又覺得沒有問題,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陸純熙再問,“那現在你把今天的事情告訴了齊恒,齊恒是不是會擔心我,從而導緻他的心思不能全部在戰場上,就有可能出事對不對?”
刺青暗衛繼續點頭。
陸純熙笑了,“既然如此,你就不能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他對不對?”
刺青暗衛,點頭。
“純熙姑娘!”刺青暗衛猛地反應過來,看着陸純熙不知該說什麼好。半晌,刺青暗衛道:“将姑娘的諸事禀告給主子,是主子的命令,下屬怎敢違抗。”
陸純熙反問道:“難道你不是想你家主子好好兒的?戰場上那麼危險,齊恒還要擔心我......難道你想他因為我出現什麼意外?”
刺青暗衛無話可說。
見狀,陸純熙再接再厲,“齊恒是讓你來保護我的,那既然我沒有出事,你也沒有責任對不對?這件事情不會有人和齊恒說,而我自己不會說,那麼隻要你也不說,那齊恒就不知道了是不是?”
刺青暗衛覺得陸純熙說得有道理。
陸純熙給予最後一擊:“我沒有出事,又何必讓齊恒白白擔心一場?我不想他擔心,你也是如此不對嗎?”
“屬下答應姑娘便是。”刺青暗衛說,總覺得哪裡不對,卻又說不清是哪裡不對。但陸純熙所言确實是他所想。
見刺青暗衛答應,陸純熙松了口氣。
刺青暗衛問道:“姑娘可還有事?”
陸純熙搖頭。
“既然姑娘無事,屬下就退下了。”說完,就要隐于黑暗。
“等等!”陸純熙忽然出聲喊住他,問道:“你叫什麼名字?總不能我每次找你,都叫你刺青暗衛吧。”怪不說,刺青暗衛也不止一人。
刺青暗衛沉默了一下,道:“熾。”
陸純熙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熾身形一動,消失在屋内。
陸純熙盯着熾原本站着的位置發了一會兒的呆,然後看了看已經黑下來的天,起身回到床上。隻是這一次她躺了很久也沒能睡着,腦中不斷回想起白日裡北怗強迫她之事。
好不容易入睡,卻也睡得不安穩。
“不要......”低低的哀泣在寂靜的夜裡很清晰,陸純熙雙眉緊蹙,神色裡帶着痛苦與絕望,“不要......不要!”
她擡起手往外揮舞,似乎是要掙脫什麼人的束縛,但隻是徒勞無功。
若是誰有入夢的能力,進入陸純熙的夢境就會看到她努力想要掙脫北怗鉗制的畫面。正是白日裡北怗對她的所為。
“滾開!”陸純熙大喊,擡腿就去踢北怗,卻再次被輕易壓制。陸純熙眼裡都是絕望,身上人的動作不曾停留,陌生的手在她身上遊走,陸純熙感覺一陣惡心。
可她掙脫不了。
陸純熙絕望地睜着眼,眼角有淚緩緩落下。
感受到北怗更過分的侵犯,陸純熙腦中升起自殺的念頭。
忽然,耳邊有嘶吼聲起,金戈之聲不絕于耳。陸純熙茫然地看過去,看見一片黃沙還有厮殺不斷的将士。
這是......遼疆和西瀛的戰場?
陸純熙茫然地看着,連北怗已經不見蹤影的事情都沒發現。
一張日思夜想的臉出現在她的視線裡,陸純熙怔怔地看着,卻是有些不敢上前。
“齊恒......”陸純熙小聲喊,細小的聲音堙沒金戈之聲裡,不等陸純熙提高聲音再喚一聲,那個思念已久的人已經握着長劍與敵人厮殺開來。
有敵人在齊恒背後揮舞着大刀砍過去,陸純熙驚呼,“小心!”然而她的聲音再一次堙沒在金戈之聲裡。
齊恒感受到背後的厲風,擊退正面敵人之後,立刻回神用劍抵住。陸純熙頓時松了口氣。然而就在下一刻,一柄長槍槍尖直指齊恒咽喉。
這一次齊恒再沒有那樣好的運氣避開這攻擊,槍尖直直落在他的咽喉,很快一片血色漫出,齊恒舞動長劍的動作漸漸變慢。
周圍的敵人看見齊恒逐漸失去抵抗之力,紛紛将手裡的武器揮向齊恒,刀劍入體的沉悶聲音不但在耳邊回響,陸純熙蓦然膛大了雙眸,聲音凄厲。
“齊恒!”
“齊恒!”陸純熙猛地睜開雙眼,眼神卻并無焦距。
“叩叩”有什麼東西敲擊木頭的聲音在頭頂輕輕響起,陸純熙怔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自己現在在漠北,敲擊聲應當是熾在詢問她怎麼了。
陸純熙擡手拭去額頭冷汗,低聲道:“隻是做噩夢罷了。”是在告訴熾她沒事,也是在安慰自己。北怗的事情已經過去了,齊恒也不會有事。
隻是一個噩夢。
可這已經是她第二次做這樣的夢了。
陸純熙低垂着眉眼,又靜坐了良久,直到外面天色大亮。陸純熙掀開被子起身,梳洗之後就要出去。她雙手搭在門框,正要推門的動作一頓。
“熾,齊恒他怎麼樣?”齊恒寫給她的信,很少會提及戰場之事,她無從得知齊恒的近況,心中難免擔憂,而她又做了這樣的夢。
“主子很好,姑娘不必擔憂。”
陸純熙推開門,屋内頓時明亮起來。
“那就好”三個字散在清晨的天光裡。
陸純熙走出房間,正欲回頭關門,就看見齊烨站在院子裡。陸純熙臉色立刻就黑了,若不是因為齊烨,她昨日又怎會被辱?!
想起從前齊烨也各種為難自己,陸純熙的臉色愈發不好看,她回身,“砰”的一聲關上門,面無表情地屈膝行了禮,然後轉身就走了。
見她如此模樣,齊烨不但沒生氣,反而松了口氣。看來昨日的事情并未對陸純熙造成太大影響。想到昨日的事情,齊烨的臉色也陰沉下去。
漠北三皇子,膽子可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