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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飲水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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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坐回院内不消一會,便見春桃抱着團雲霧似的绀青色綢緞碎步而來,雀金裘的鑲邊被晚風掀起,露出内裡繡着纏枝蓮紋的月白襯裡。

她腮邊新撲的茉莉粉被薄汗洇開,粉撲撲的快樂小桃,像從《月曼清遊圖》裡走下來的抱帛仕女。

“小姐快來瞧瞧這雨過天青色的雲錦——”

她将綢緞抖開半幅,料子滑過石桌時驚落了玉蘭樹梢的露珠。

“奴婢特意央了江甯織造的老匠人,在經緯線裡摻了孔雀翎羽的絲呢。”

斜陽穿透布料時,果然流轉出翠鳥脖頸般的幻彩。

“這麼厲害!”

我摩挲着茶盞上錾刻的纏枝紋笑說,嗅到春桃袖口沾染的槐花蜜香——這丫頭總說“奴婢本分”,可每次替我梳頭時,總會把鎏金扁方悄悄換成她新打的絨花。

“在街上看到這顔色襯小姐的膚色,前幾日夫人說等天熱些了帶您進宮給老祖宗請安,我就想着趕在之前做一套旗服出來,外面裁縫做的到底不那麼熨帖。”

“辛苦你了春桃,難為出去玩還惦記着我。”

她其實根本沒有出去玩這個概念,她打從進了這個家開始就注定了要奉獻一生。

來到這世界的短短兩天,沒同阿瑪額娘說上幾句話,倒是每天跟春桃聊出了感情,她明明也就十五、六歲的年紀,卻像個姐姐一樣事事為我着想。

“哪能呢?咱這做奴婢的,一切都是為了主子呀。”

“老胡說的府上那片金絲楠木屏風——”

我突然想到下午管家的話,好奇地問。拖長尾音,指尖蘸着冷茶在石桌上畫龍紋。春桃立刻如驚弓之鳥般攥緊綢緞,雲錦上頓時浮起細密的褶皺,恍若太液池被風吹亂的春水。

“哦,我也是剛進府的時候聽府中老人說的,好像是聖上當年有段時間出宮避痘,但防不勝防還是染上了。那時候先皇也在病中,朝中一度慌亂,無暇顧及宮外的幾位阿哥。但當今聖上當時情況非常危急,咱老爺在危機時刻沖破宮内封鎖,硬是把樊太醫請到行宮中給陛下診治,這才給保住了性命。據說聖上現在臉上還有幾顆留下的麻子呢。”

春桃聲音越來越小,喉間突然溢出聲哽咽,原是想起自己早夭的胞弟,也是那個時候殁在那場時疫。

“可憐聖上8歲沒了父親,10歲沒了母親,咱們老爺這個做舅舅的,也算是當他做半個兒子。”

“雖然陛下比我們小姐長了五歲,小姐小的時候陛下還在外面養着,所以常來府中同您玩耍。”

“我也有幸見過兩次,但自幾年前登基後,因太後管着,朝中事務越發多起來,就再沒來過了,但太後老人家還是每年要找夫人小姐進宮一兩次叙舊的。”

“今年春節之後天氣一直不太好,夫人就說等着進了春天了,再帶您進宮拜見太後和皇上。”

晚風驟起,卷着《禦制數理精蘊》的書頁嘩啦作響。

當“玄烨”二字混着蒙語尊稱從她唇齒間滑出時,我手中的定窯茶盞突然墜地。

康熙!那個未來要擒鳌拜、平三藩的千古一帝,此刻竟還是我血緣圖譜上的坐标!

渾身汗毛倒豎的瞬間,忽覺後頸刺痛——原是春桃替我摘下發間纏住的玉蘭花瓣。

她指尖有輕微繭,劃過我的皮膚,而我卻渾身震顫。

恍若史書頁腳掀起的細碎紙屑,竟是這具身體流淌的鑲黃旗血脈!

難怪原主閨房能藏着蒙文版《幾何原本》,妝奁底層壓着羅刹國進貢的琺琅懷表。

之後的幾日都是嬷嬷在小廚房裡做飯單獨吃的,沒有見到阿瑪。額娘那邊我就每日去請個安,磨着說想多聽聽祖輩的故事,才知道祖上本是漢人,在高祖時代就與皇系有非常深厚的聯系,後又因為姨娘是皇上生母的緣故,被擡進了鑲黃旗。

如今已經是混了不知多少血統的很多代了。

“所以表哥,是滿、蒙、漢三重血統咯?”

我撐着腦袋揚起臉問道。

“對呀。你表哥集結了三條血脈之精華,隻可惜獨立的太早。過幾日進宮,你可不敢再”表哥表哥“的喊了哦,今時不同往日了,皇上已經親政。在老祖宗面前不可壞了規矩,知道嗎?”

額娘不放心地教導我。

“知道啦額娘,我們是親人嘛,一家人應該相互扶持的。”

額娘看了看我,寵溺地摸了摸我的臉蛋。

真盼着春天快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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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還沒到,正主的夢中情人先到了。

這日多兒正在我院裡給我表演布庫新學的操練,我仗着前世學過點三腳貓的跆拳道,揣着手繞場一周仔細審查般檢閱了下。看了半個小時,我倒有些奇怪,布庫不是滿語中摔跤的意思嗎?

這些招式卻分明招招緻命,都是些擒拿格鬥之術。

前幾日聽額娘念叨,說聖上從年前開始喜歡上了打布庫,便招了十來個重臣子弟,每日進宮練習,陛下也不時在下朝後與之較量。

提起多兒,額娘心中滿是自豪的神情,唯一隻是擔心多兒的身子骨,他是隊伍中年紀最小的,不過十多歲的年紀,每日大半天的操練不知還要持續多久,當初本不同意他進宮做這份陪練的,可拗不過阿瑪堅持,說是要讓多兒名留千古。

陪皇上摔個跤還能名留千古?我笑了笑,果然是跟聖上關系好,卻也不知阿瑪打的是什麼算盤。

春桃看我在庭院裡愣神,便回房拿了個暖爐塞我手裡,又抱出搖椅和小氅。我蹦蹦跳跳抱着暖爐蓋着大氅窩在搖椅裡,多兒還不知累的一遍一遍在院中練習。聽着韻律和節奏,我慢慢閉上眼就要睡着。

“阿姐?” ”阿姐?”

耳邊同時傳來兩個男聲,恍惚間以為自己聽錯了。

“唔?”我睜開眼,看到多兒站在搖椅旁,小腦袋旁邊多了個大腦袋,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吓了一跳。身子向後彈了一下,腦袋順勢磕在了搖椅的棱角處。疼得我龇牙咧嘴眼淚都要流出來。

“還是這麼不當心?”好聽的男聲開口。一隻溫潤的手撫上了我的後腦,輕輕揉着。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這個聲音!!真的不是我男友也穿越過來了嗎?

我睜開眼傻呆呆看着眼前這位。

“芷青?”

我不由喃喃叫了一聲男友的名字。

可這臉明明不一樣。眉眼很像,此時立于我面前,微微彎腰下來,身量似初春抽條的修竹,颀長挺拔卻無嶙峋之态。伸出的手就在我身側,廣袖垂落時,可見腕骨如雕琢過的和田玉,隐在素紗下泛着冷光。

常年練武讓他身姿挺拔,眉目溫潤間又帶着書卷氣息,将文武兩種感覺中和地恰好。

嗎的。真是惡俗的橋段,但我的心,就這樣漏跳了一拍。

不,一定是正主的心漏跳了,跟我沒關系。

“萩兒喚我什麼?”

好看的眉眼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趕緊改口:

“容,容若哥哥,你怎麼來了?”

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眼前人笑了一瞬,收回了手,站直了身體:

“剛下了朝,随家父去拜見令尊,他們在前廳還有要事商量,我就來看看多兒。”

說着攬過多兒的肩膀:

“聽聖上對你的進步贊賞有加,來,讓我檢查一下這幾天打拳的成效。”

說着兩人在院子中打鬧成一團。

我低頭看見自己的指尖微微輕顫。

雖然正主經曆容若娶妻那日我還不在,但光是聽旁人重複這段過往,就已經羞赧到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這位可好,還能如此大大方方前來拜見,也不知避一下的。我朝着院門口望了望,沒有新婦的身影。

他是一個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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