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卿卿抱着昏迷不醒的宿泱,視線在三人身上掃過,随後對左绫道:“你先将她帶下去好生修養吧。”
左绫點頭:“是。”
厭生見狀,佯裝不滿道:“大人信不過我?怎的不将這小狐狸給我養?”
降塵聞言,白眼一翻,冷笑道:“給你?給你還不如給我。”
左绫俯身将宿泱從顧卿卿懷裡接過,随後對着起哄的兩人,眼含不耐地說道:“别吵了。”
兩人遂安靜地閉上了嘴。
顧卿卿站起身。垂下眸子,目光落在自己手上。
手上已無紫蓮痕迹,宿泱昏迷墜地的那一幕卻始終揮之不去,她以為最多打個平手,卻沒想到原主的修為竟如此之高,随手化出的紫蓮都有這麼大的威力。
她心中一邊慶幸修為高強小命有點保障,一邊又開始忍不住震驚罪業淵裡到底有什麼東西,能将原主重傷甚至死去。
左绫看向顧卿卿,輕聲問道:“大人,那我先帶她走了?”
顧卿卿聞言,頓時回過神來,她擡眸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宿泱,随即點了點頭。
幸好還能将人救回,不然她還沒把原主的魂魄送走就又得背上一條命。
厭生也道:“那大人,我們就先退下了。”
“嗯。”
話音剛落,四人身影頓消。
假墟山下的群魔見狀,也一哄而散,橫斷山從上到下刹那間隻剩下兩人。耳邊山間風聲獵獵作響,顧卿卿靜靜地聽了一會,随即轉身。
謝不周的身影映入眼簾,他似在原地站了許久,潑墨長發随風而動,他神色清冷平淡。巍峨群山在他背後,連綿起伏,他卻像山間晨霧,融入其中,柔和且平靜。
顧卿卿看得怔神,不知心中為何會突然有這種感覺。明明是那麼一個鋒芒難以收斂的人。
兩人四目相對,謝不周開口道:“還不走嗎?”
顧卿卿聞言頓時回過神來,她道:“走。”
兩人的身影也随之消失,橫斷山再次恢複了以往的寂靜模樣。
……
崖山上,兩道極緻的黑白身影,一前一後停在黑曜宮外的殿門前。顧卿卿頓了頓,轉身看向謝不周,心中隻剩疑惑。
這人怎麼不回自己房間?跟着她後面做什麼?
許是顧卿卿眼中質問之意太過明顯,又或許是她根本沒打算掩飾,謝不周看了一眼,勉為其難地開口道:“有點渴,想喝杯茶。”
“……”拙劣至極的借口,看在他能幫自己送走原主魂魄的份上,顧卿卿忍下想拆穿他的沖動,回身推門。
黑曜宮中一切如舊,灰色地毯從殿門延至各個角落,顧卿卿擡腳便走,謝不周則步履輕緩、不疾不徐地跟在後面。
顧卿卿端坐于榻上,窗外殘陽如血,在殿中投下大片陰影。她擡眸看向謝不周,道:“說吧,想幹什麼?”
她可不信這人真的隻是想進來坐會。
謝不周聞言,腳步一停,站定在顧卿卿兩步之内的距離,他語氣極為平緩,道:“你為何救那狐狸?”
顧卿卿愣了下,屬實沒想到謝不周跟了自己一路,想問的居然是這個?但她觀謝不周神色,卻看不出半分疑惑,像是随口一問。
她反應片刻,道:“她是被我所傷,救她不是應該的嗎?”
謝不周緩了片刻,道:“你不怕死嗎?”
顧卿卿聞言,頓時有些好笑:“當然怕,但她是被我所傷,不救怕是有些說不過去吧?”
謝不周目光看了過來,窗外餘晖落入他眼中,漆黑的眸色變得淺淡,恍若琥珀,但眼底依舊晦暗,像是藏着不為人知的探究,他道:“隻是如此?”
顧卿卿難得頓了一下,總感覺這人問的問題有些奇怪,她總不能眼睜睜看着有人在自己面前死去吧?
她緩緩道:“不然呢?”
“那你可知救她後果?”
“當然知道,不然如何能救?”
話已說到此份上,謝不周斂下眼眸,微微颔首,輕聲道:“你将本源分給她,可有不适?”
顧卿卿看着他,實在沒想明白這人的話跨度為何總是這麼大,她想了片刻,似也沒察覺到自己有那裡不對,于是道:“沒有,我覺得還行。”
不料謝不周再次開口,說的話卻令顧卿卿心中猛地一跳,隻聽他道:“既然如此,想來大人傷勢已經痊愈,可以随我同去罪業淵了。”
???
等等,不是?
他在說什麼?
顧卿卿反應片刻,“噌”地一下就站了起來。她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一臉不可置信地問道:“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遍?”
謝不周擡眸看向她,輕聲重複道:“大人魂火已全,傷勢也已經痊愈,可以同我進罪業淵,為在下帶路了。”
顧卿卿聞言,頓時心跳如擂鼓。
不是吧?她真的沒聽錯。謝不周說的是她傷好了?
可這才幾天時間?傷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