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春城中,姜元和諸位長老各帶領一批弟子尋找魔頭邪修蹤迹,但城中凋零破敗,死氣沉沉,連主街青石闆下的雜草也在瘋長。
四周靜得出奇,别說是魔頭和邪修了,就連半個百姓都沒看見。
這才過了幾日時間,整座城就人去樓空,荒涼至此了。
“長老,”某個弟子從一家還算看得過去的廢酒樓裡出來,跑到站在街邊的溫映之身邊,“還是沒人。”
溫映之兩百歲化神,年紀尚輕,便已成了讓衆弟子信服的長老,她此刻不發一言,等着的弟子便不敢吭聲。
又一個弟子朝着她的方向跑來:“沒有,長老。”
“我這邊也沒有。”
“我也是。”
都沒有。
陸陸續續的,弟子們都差不多回來完了,消息也和她預料的一樣,什麼都沒有。
學宮的人進城之後便分了四個方向各自查探,掌教和回春堂的人去城西,她去城南,蕭逐水和陸參則去北、東兩個方向,可城南這一片她都搜完了,弟子們居然連一片活人衣角都沒見着。
人呢?去哪了?
木春城如果是這個情況的話,晉城怕是……
一隻金蝶倏然出現在視線當中,溫映之擡手,金蝶落在指尖,振翅欲飛,弟子們圍着溫映之,等着她下令。
不料金蝶散後,她臉色一變,道:“走,去城西。”
蕭逐水和陸參也在一無所獲後同時得到姜元的消息,紛紛帶着弟子往城西方向趕去。
木春城與蜀州饒城接壤,兩座城間隻隔了一條長江,按理來說,蜀州的劍閣同珏山上的學宮一樣,離晉城不過十萬裡,甚至于這木春城,還比晉城近了不少,可劍閣裡的那群人居然到現在都沒動靜。
這便有些奇怪了。
沒想到更奇怪的地方也出來了,等溫映之一行人到了城西和蕭逐水陸參碰面,同時站在姜元所說的一間山間廟宇後,所有人都愣住了。
古刹莊嚴肅穆,坐落在崇山峻嶺之間,本該是個遠離喧嚣的避世之地,周圍卻荒草叢生,外面還聚集了許多身穿粗布衣衫,手持工具的百姓。
他們有的在搭建避雨的茅草屋,有的在搭竈燒火做飯,有的則在熬藥,手裡動作不停,臉上卻帶着疲倦還有不知前路的彷徨和恐懼。
看見突然又來了一批外人,他們如同驚弓之鳥,面色緊繃,神情異常緊張,手裡動作繼而停了下來,無聲的望着他們。
面對着這突如其來的幾百人的視線,蕭逐水啧了一聲,皺着眉說:“百姓怎麼會在這?”
陸參也感到不可思議,他語氣疑惑:“我眼睛莫不是出問題了?”說完,他揉了揉眼。
溫映之皺着眉,打量着這群百姓。
身後弟子低聲問道:“長老……這,這怎麼回事,掌教他們呢?”
溫映之擡眸看向山門,隻見牌匾歪斜金漆斑駁,其上镌刻的字迹也模糊不清,叫人難以辨認。
然後,一道天青色身影出現在視線當中。
他本就是奉命守在山門口等着溫長老的弟子,初時外面還在丁零當啷的,百姓雖然有些沉默,好歹還有聲,可後面突然就什麼聲都沒了,他還以為出了什麼事,連忙探頭一瞧。
結果是長老一行人收到信終于趕來了。
他三步并作一步,眨眼間便下了曲折的百道石階,來到溫映之一行人面前。先是朝着還盯着他們的百姓,擺了擺手:“沒事沒事,都是自己人。”
然後轉身對着溫映之急忙說道:“長老長老,你們總算來了,掌教他們在寺裡,我們快進去。”
溫映之視線在開始麻木動起來的百姓身上轉了一圈:“他們怎麼回事?”
那小弟子有些語無倫次,他抓了抓頭發:“長老,一句兩句說不清楚,還是先進寺裡吧,劍閣的人也在裡面。”
“劍閣?!”
身後弟子們滿臉驚疑。
傳聞,劍閣裡的人,上至閣主下至弟子,皆是脾氣古怪,天天抱着劍找人比試的怪胎!
他們收弟子,一看天賦,二看眼緣。
如果是天縱奇才,卻恰好不合眼緣,她們也不會收你,所以,時至今日,劍閣裡的弟子都是極少的。
少到連上清學宮給他們的名額都沒用過一次。
三人帶着弟子踏上雜草夾道的石階,蕭逐水開口,“我就說他們早該到了。”
溫映之不言。
陸參語氣透着幾分一言難盡:“你說百姓的事是不是他們幹的?”
畢竟北域人人都說劍閣裡的人脾氣古怪,将百姓驅逐也不足為奇。
溫映之白了他一眼。
三人被那弟子領着一路來到大殿,殿中三尊佛像端坐在供台之上,隻是佛像滿身裂紋蛛網,本該慈眉善目的面相也因裂痕變得可怖。
衆弟子陸陸續續的擠進大殿,彼時還算寬敞的地方一下變得逼仄起來,又因為不敢擠着三位長老,生生空出大段距離,個個憋得滿臉通紅。
然後,那帶路的弟子擡手往佛像後面的大堂一指,“掌教他們在裡面。”